马车碾过路边的石子,嘎吱嘎吱的,声音杂乱。
这股杂音响了会儿便歇了下来,想来是上了官道,不刻便能回到虞府了。
天色渐晚,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有了外头热闹的街景作衬,虞府挂满白绫,显得异常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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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太极殿。
自虞霍下世已过了七日,皇帝也在榻上躺了七日,直至今时晌午,才勉强能下榻走动。
这几日奏折堆积了不少,即便是有钟子盈在一旁陪读,仍旧落下了许多。
他向来勤政爱民,若是只在榻上不理公务,那身体的病也会渐渐长在心上。
因此他才能下榻,便在太极殿批阅了一下午的奏折。
奏疏大多都是担心他病体的话,钟子盈只是看过一眼,便筛走了,递到皇帝手边的,便只剩下了一些要事。
事关几个月前,鄢容下萦州押送回来的刺史。
那t刺史一回到京都便被关入狱中,严加审问,终于审出了些线索。
萦州牧乃贪污被抄,但其中贪的油水,却是多的数不清。
但萦州牧速来以清廉为主,几乎不可能捞到如此之多的油水,经这几个月的审讯,终究是问出了名堂。
萦州有条河,这条河水北通萦州,可做水路经商,而河的南边,却是一座山。
那山高耸入云,极少有人翻越。
而猫腻,正在这座山中。
山下是一块宝地,遍布石漆。
萦州牧知晓后并不上报,而是当即封锁水路,私自挖掘独占。
表面清廉爱民,私下却利用这石漆捞尽了油水。
现已过了数月已久,也不知那石漆是否已被萦州牧挖空。
此事迫在眉睫,皇帝心中过了一遍人名,朝中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前去萦州。
皇帝心中正愁着,却见外头誉王直愣愣的闯了进来。
......还是如往常一般,连传告都不曾。
皇帝合上奏折,问道:“何事?”
誉王朝他拱了拱手:“臣瞧着陛下如今身体恢复不少了,如今臣家中无人操劳,特向陛下请辞离宫,回王府一趟,待家中诸事忙完,再来宫中探望陛下。”
皇帝笑着对他摆了摆手:“你啊,早该回去了。”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刚好北齐上贡一批冰蚕衣料,你也一并带回去。”
誉王再次拱手:“谢陛下。”
得了皇帝应允,誉王又关照了他几句,这才退出了太极殿。
经誉王这么一打岔,皇帝便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
这萦州石漆的事,确实让他有些心乱。
他看着旁边扔在梳理奏折的钟子盈,按住了他的手:“钟卿,推朕到楼上罢。”
太极殿高有两层,二楼视野开阔,观景及佳。
此时太阳西沉,天际布满红霞,余晖打在金铸的雀替上,闪的直晃人眼。
皇帝坐在四轮车上,腿上搭着一方绣金的绒毯,眼下便是纵横曲折的宫道。
红墙金瓦,有宫娥垂眸整齐的走过,行入墙内不见。
不远处,一道藕荷色的身影匆匆走过,是七皇子鄢明喻。
皇帝心中正发愁萦州石漆之事,如今看到七皇子,倒是起了心思。
他看着七皇子,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钟卿,萦州石漆之事,你觉得谁去合适?”
钟子盈听皇帝问到自己,便连忙上前拱手:“萦州牧入狱已久,既是鄢二公子将其押回,臣觉得理应鄢二公子去。”
皇帝并未听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又问道:“那老七呢?或是老三呢?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