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见对方早已不知何时将手上的胶带割开了,他猝不及防对上周时允的眼神,他从未看过的,看一摊死肉似的眼神,完全不把他当活物。
冰冷得如同此刻的刀尖。
岳迟锦还没挣扎,就感受到那柄熟悉的刀锋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来,又插进去,不紧不慢地捅了好几下,彻底动不了之后,才听见周时允慢悠悠地站在他身前,淡淡地开口,“你放的药真的很苦很难喝……”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明知道那杯香槟难喝,颜色偏深,不对劲,还是主动喝下去了。
信息量一瞬间太大了。
他知道这杯香槟不对劲?但还是喝了?为什么呢?主动跳下自己的陷阱吗?到底是为什么呢,恐慌的空白席卷了岳迟锦的脑海。
他崩溃地感受到生命从自己的身体内流逝,感受到他的手被他温柔地按在地上,然后对准刚刚抚摸过他的身体的手,就这样剁了下去,钉死在手腕,又拔了出来……
“啊!啊……”
他痛苦地抽搐着,疼痛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似的。
“岳迟锦……”他仿佛听见恶魔的低语,“张嘴。”
这次换他说了。
岳迟锦僵硬地倒在血泊里,感受到刀锋这一次,对准了他的嘴巴,他吻过的,然后用力地戳进了他的咽喉里,此时此刻的死亡,才终于让他意识到。
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他看到的周时允,张扬娇纵的,乖巧柔顺的,色厉内荏的……
都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时候?早在刚接回江都的时候吗?对岳临张开双腿装醉的时候?还是被他泼下酒液的时候,还是,还是……
“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更想让你死呢?”他听见周时允在他耳边笑着,平静地说。
“噢对,你可能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没有等他的回应,就在对方凄惨的叫声中,狠狠地将他的耳朵割了下来。
就像当年他把那个玩偶的耳朵当他的面扯下来一样。
他想起来了。
他恐慌地看着目光里的人,在死亡无限逼近的时候,回忆准确无误地让他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场大雪,此刻的血泊,那时的记忆,纷纷纷至沓来。
他都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唔……唔!”
他已经说不出话,嘴被戳烂了,手指被一根根剁下来,心口有不知多少个刀口,他才终于明白。
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错误,在此刻终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揭开真相的创口。
雪盲覆盖住他的眼睛,如同此刻的死亡突如其来,他难以瞑目。
周时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陷入死亡,抬眸看向一旁的摄影机。
忠实地记录完了所有的罪行。
他对着镜头,没有再笑,明明原本在岳承泽面前表演惯了的,此刻却没有演技,仿佛此刻莎乐美的七重纱舞终于跳到了尽头……他原本的自我终于显露出来,铅华洗尽,才知道是什么颜色。
他高举着刀,想对准岳迟锦的头颅狠狠地剁下去,切割,就像他当时让自己跪在寒冷的雪地里,亲手在他面前,将那个玩偶的头掰断下来一样……
明明都已经准备下手了,最后一刻却犹豫了一下,顾忌着什么,还是没有,将手缓缓放下了。
“……”
周时允湿润的眼睛看向镜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半晌后,他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