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来的,就不会想尽办法溜进卷宗室了。他们留在大理寺内的眼线,另有其人。”言罢,他拿起案上的卷宗,转手扔了过去。

高泽接过来,满是疑惑地打开,随手一翻便发现不妥,“王爷,这卷宗被撕去了几页!?”

“嗯,恰好少了薛尚书的案子。”陆乘渊面无表情,显然方才就已经发现。

“属下明白了。那帮人怕日后被翻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撕了卷宗。若程耿星真是他们的人,不会不知道。”说着,高泽那两道浓眉又拧了起来,“可是王爷派人去祈南查他的底细,又让他住进王府亲自盯着,今日还如此试探……既然王爷不是怀疑程耿星与他们有关,那是在怀疑什么?”

此话一出,陆乘渊竟也怔了怔。他在怀疑什么?他又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或许是看到那张满是程老笔风的验状起,又或许是再往前……

陆乘渊一时默然。

他想起在修觉寺外,第一次见到程耿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跪在血泊里妄想救一个亡命之徒。可唯独那双眼眸,淬着星辰,敛着秋水,澄澈、透亮、坚定,一如当年那个在碧水青山里回头的小姑娘。

……又或许是从看到这双眸子起,他便有了一个猜想,一个他必须要验证的猜想。

高泽又扬起眉头,他终于明白到自家王爷今日哪里不对劲了。昭王殿下向来是“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沉得像装了个千斤坠。连一向对情感愚钝的他,都觉得王爷的性子实在太冷。可方才两次提起程耿星,王爷竟出乎意料地走了一会儿神。

高泽下意识撇头瞧了眼窗外,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落下的呀。诡异,实在是诡异!

“影卫司那头查得怎么样了?”陆乘渊冷不防地问道。

高泽听到这一问,暗暗叹了口气,还好,王爷还算正常。

他赶忙禀报道:“王爷,在影卫司里动手的人找到了,果真是虎部出了问题。一个检事趁昨夜大部分人调去了望月楼,便往牢里递了句话,还解开了胡文广的口封,人一走,胡文广便咬了舌。”他稍一思忖,请示道:“此人可要动?”

影卫司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内设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大部,分别执掌侦察、刑讯、逮捕以及御前特殊任务。四大部各司其职,秉承先贤,忠于吾皇,个中精锐皆由圣上钦点。如今虽只是发现一个区区检事有问题,但能渗透到密不透风的影卫司内来,背后势力只怕还不是一个工部这么简单。

陆乘渊慢悠悠开口,“不着急,留着此子还有用。”他说着,似有若无地扫了门口一眼。

“那……胡文广的尸体?”高泽问道。

陆乘渊轻描淡写道:“此人也算死得其所,便留个全尸吧。剥了皮悬于城门示众,以儆效尤。”目光不经意间又瞥向窗外。

高泽又问:“那家属亲眷呢?”

陆乘渊沉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耐烦,“你第一日跟着本王?”

这怒气实在没由来,高泽不敢言,只应了声“是”,便悄悄抬眼去看陆乘渊的脸色,却见他定睛注视着窗外。高泽满头雾水,巡着他的目光望去,莫非王爷也在看今日的太阳打哪个方向落下?

“什么时辰了?”陆乘渊突然问道,声音冷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定罪论罚的模样。

果然还是不对劲。

高泽一双鹰目闭了闭,俯首回道:“看日头,应该过了申时。”

话音甫落,窗外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小跑过来,不一会儿,崔公公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王爷,程公子到了。”

陆乘渊微挑了眉,稍稍顿了顿后,朝门口踱出半步,“如何来的,走来的?”语声中的冷厉已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