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在眼前:有人愤怒地揪住蒋昀的衣领质问,在听到某句话后强压怒火将他推开,而蒋昀则带着讥讽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襟……

视线继续往下,就在落到脚部时,忽地滞住了。

他竟未着靴?

蒋昀陈尸于床榻之侧,而宫人方才正提着热水入内。即便他要沐浴,按常理也该先解外袍,再脱靴换上木屐才是。薛南星环顾四周,只见一双木屐整齐摆在床尾,而他的靴子竟不见了!

几乎就是这一个疑点,她就确信绝非陆乘渊所为。可究竟

是谁要特意脱去他的靴子?那靴中藏着什么秘密?方才在侧门一闪而过的人影又是何人?这些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一时难以理清。

薛南星屏息凝神,轻轻移开蒋昀捂在颈间的右手。就在这一瞬,她发现了异常……

正要细看时,殿外突然传来黄门太监尖细的唱报:

“陛下驾到”

薛南星指尖一顿,回过身去。只见景瑄帝面色沉凝,龙纹锦靴踏着青砖大步而来,魏明德父子以及薛茹心紧随其后。

她心头紧了紧,上前屈膝行礼,“民女参见陛下,魏太师……魏大人。民女方才初步查验过,驸马尸身尚有余温,死亡时间应在一刻钟内。右颈处插有一支蝴蝶钗,伤口极深,初步判定为致命伤,但详细死因还需进一步详验,另外……”

“行了……”不等她把话说完,景瑄帝突然抬手打断,目光从她身上略过,直直落在那三名抖若筛糠的内侍身上,“你们,将所见如实道来。”

年长些的那内侍悄悄扫了眼身侧二人,心知指望不上,只得以额触地,“回、回陛下,奴才小恩子,是撷芳殿的掌事太监。今日太后寿宴,奉内务府之命在殿内伺候。”

“拣要紧的说。”立于一旁的张公公低声提点。

小恩子额头沁出冷汗,忙简明扼要,“是、是!今日戌时三刻,驸马爷回殿后吩咐备水沐浴,奴才们刚去准备,昭王殿下就来了。殿下脸色阴沉得吓人,奴才们不敢近前,便只在廊下候着。”他咽了口唾沫,“两位贵人在堂中说话,起初还……还平静,后来就……就吵起来了。”

“可听清所为何事?”景瑄帝眸光一沉。

小恩子以头抢地,“陛下明鉴!公公平日教导,做奴才的目不能斜视,耳不能妄听。奴才当真不敢偷听主子说话。只是后来突然听见‘咣当’一声,像是茶盏砸了。奴才担心主子伤着,大着胆子去问要不要收拾,却被驸马爷厉声呵退。这才、这才猜到是起了争执。”

“后来昭王殿下走了,奴才们刚要进去……”他偷瞄了眼薛南星,“正巧薛姑娘来了,就耽搁了。等再进去时,却见驸马爷他倒在地上,满地是血……”

说到最后,声音已细如蚊呐。

魏知砚闻言立即转身去堂中查看,片刻后回来禀报,“陛下,此人所言非虚,堂中茶案确有移位痕迹,地上碎瓷片未清,显是发生过争执。”

薛南星回想方才蒋昀衣襟的褶皱,心头一紧,她能看到的,魏知砚定然也能看到

魏知砚似乎想到什么,上前蹲到尸身边,凝视片刻,果然伸手拨开尸体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