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薛南星狐疑道:“大娘,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妇人摆了摆手,“你们有所不知,何大人平日里不常来这别苑,里头自然没备下什么招待贵客的物件。可从午后来了一辆华盖马车起,往里头送膳食、送酒水的人就没停过,方才还送了一车年轻姑娘进去。这般阵仗,若不是来了贵客,还能是什么?”
午后……?
午后时分陆乘渊还在客栈之中,那华盖马车里所载之人,自然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魏知砚。如此看来,是真有“贵客”到了宁川,何茂这才将“沈大人”请过来的。
而这位“贵客”究竟是冲着沈良而来,还是意在陆乘渊,薛南星一时不能确定。
但眼下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无论那人是谁,于陆乘渊而言都是一场鸿门宴。
可她能想到的,陆乘渊未必想不到。他独自一人赴宴,定是不想打草惊蛇,甚或已暗中有了部署。
但她转念一想,万一呢?万一没有呢?
她实在担不了这个“万一”,倘若陆乘渊就此陷入危难,那她的良心又如何才能安宁。
罢了,不过是赌上一条命。无论对方目的是什么,她都是何茂意料之外的一步棋,先潜进去搞清楚状况,再伺机而动也好。
思绪到了这里,不远处忽地传来辘辘的马车声,间或夹杂着女子细细碎碎的笑语。
时值黄昏,三人隔着暮霭看去,只见一宝马香车缓缓驶来,迎着未褪尽的霞色,粉色轻纱车帘随风轻扬,依稀可见车内光景,车辕上坐着一嬷嬷。
“呵,又是一车的姑娘。”妇人嗤一声。
薛南星正思忖混进别院的法子,转眸却见梁山神色异样,低垂着头往后挪了几步,像是怕被人瞧见。
她将梁山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山哥,那马车有什么不对劲吗?”
梁山回过神来,迟疑着道:“
那马车上的嬷嬷我前日见过……是一间南风馆的嬷嬷。”
薛南星心中惊雷乍响,南风馆!
莫非别苑里的贵客是蒋昀?
她来不及细想蒋昀如何知晓他二人来了宁川,只匆匆朝那妇人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待走远了,梁山没忍住问道:“小姐,咱们不进去了?”
“自然要去。”薛南星不露声色地指了指还未行远的马车,“不过是乘马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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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星自幼于四方辗转逃亡,混上马车于她来说自然不算难事。可她方才没说明的是,是她乘马车去,而不是“他们”一同乘马车去。
此刻梁山正满脸愁容,无奈地隐于灌木丛中,偷偷望着自家小姐。
只见薛南星身姿矫健,跟着马车小跑了一段,趁着山路颠簸,马车速度放缓,瞅准时机,纵身一跃,稳稳跨上马车后辕。待稳住身形,又轻盈地顺着车壁滑至车底,手脚迅速反勾住车底横木,整个人倒挂在车室底部的凹陷之处。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便隐匿了身形,没了踪影。
梁山长叹一声,喃喃重复着薛南星叮嘱的话:“别苑东侧等,若戌时还未见人,就去找无影。”
这山路远比薛南星想象的要崎岖难行,一路上,马车颠簸不断,尘土飞扬。她在车底苦苦支撑,吃了一路尘土,双手近乎脱力时,马车才终于停下来。
薛南星稍稍缓了缓神,在心中细细回想一路经过。马车一路上来停了两次,第一回停下时,守卫简单询问了两句便放行了,第二回倒是有人仔仔细细查看了车室里边。
如此看来,马车此刻想必已经进入了别苑。
很快,车内的小倌们被几名护卫打扮的仆从赶下车。薛南星躲在车底,目光随着一双双穿着硕大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