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呢?”薛南星回身问道。
“哦,王爷说还有要事,不去了。”无影坐在车夫的位子上,握起缰绳,见薛南星一动不动,他朝天上指了指,“程公子,这日头不等人,您若是有事要向王爷禀报,不如回来再说。”
薛南星侧目朝客栈里头看了一眼,片刻,才安静地“嗯”了一声,掀帘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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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缓缓停下来。
不等薛南星下车,无影递进来一个包袱,低声道:“程公子,还请换身衣裳再下车。”他挑了挑眉,指着包袱道:“还有那胡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影卫司行事谨慎,乔装打扮自是应当。薛南星并不多问,接过包袱,迅速换上备好的粗布灰衫,粘好胡须,便下了马车。
她跟着无影穿街走巷,又走了一刻钟,才在一处民宅后巷停下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四围环境,便见无影下唇抵住双指,急吹三声鸟哨。
下一刻,身旁一株老槐树后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位老妪探出头来。
那老妪见了无影,又打量一眼薛南星,也不言语,侧身让开一条道。
无影比了个“请”姿。
“此处是影卫司设在宁川的一个接头地儿,也就是近几年才拿一处旧宅邸改建的,好些院子都还荒废着。”无影一路将人往里引,一边絮絮道:“宁川毕竟不是什么军机要地,驻留的影鹰卫并不多,更别提会验尸的了。我便让人先将尸骨拿清水洗净了,摊在草席上,剩下的工夫还得有劳公子了。”
薛南星浅笑了一下道:“够了,做得很好。”
几句话间,二人已行至一处小院门口,空气中残留的陈年尸骸的秽臭味扑鼻而来。
薛南星撩起袍摆,跨过门槛,见院中的通风处,临时除了杂草,辟了一块空地出来。空地上架一木板,木板上铺草席,一眼可见其上七零八落摆着的骨殖。
薛南星步上前,先大致看了一眼。
骸骨已被清洗得十分干净,不少骸骨上都有细小的缺裂,单从缺裂处的痕迹来看,像是死后蛇鼠啃噬所致。但是否有死前伤,还得进一步细验。
她一边凝神观察,一边开口道:“无影,劳烦帮忙准备一些细麻绳,要长的,五升酽米醋,二升酒和一把红……”
然而“伞”字还未出口,她目光忽地落在尸骸头骨上,语声戛然而止。
她伸手捧起头骨,置于眼前,凑近细看,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公子,可是有问题?”无影见状,凑上前问道。
薛南星未应声,转了个身,将头骨举起,迎着日头看去只见头骨颅顶赫然现出一道道如瓷器被沸水激出的冰裂纹。
“这、这头骨怎的裂开了?”无影瞪大眼。
薛南星指尖顿在颅顶细不可察的裂痕中间,“你看这里。”
无影循着她指尖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头骨上有一个小小的、规整的洞。他皱了皱眉,“一个洞?这么圆,不像是虫蛀的。”
“没错。”薛南星从箱笼中取出一把尖细镊子,轻轻拨弄小洞内侧,随即抬起镊尖仔细端详。
片刻后,她缓缓道:“是铁钉,烧红的铁钉。”
“铁钉?”
“以烧红的铁钉插入头顶,便可即刻致死而不留外伤。”薛南星眸光微敛,“这便是当年张启山的尸体验不出外伤的原因。”
无影反应极快,指着镊尖上淡淡的焦黑色道:“所以,由于烧红的铁钉温度极高,钉入头骨时将骨头也烧焦了?”
薛南星颔首,“即便用清水清洗,洗掉的也只是表面的淤泥和腐败之物。但仔细查看,还是能找到头骨碳化的痕迹。”
“竟然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