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灵光寺原名落伽院,青砖缝里还嵌着前朝年间的香灰。相传大晋开埠的第一位状元便出自宁川,那位状元郎在此闭关百日,出关时携着满袖焚香入殿试,朱笔一点便中了头名,从此寺院香火鼎沸,远近之人纷纷来此祈福。每年秋闱将近,求签的学子更是数不胜数,皆是为了沾一沾文曲星的光。

“王爷连这些都提前查过了?”薛南星咬着颗栗仁,一脸讶异地看着陆乘渊,此人到底见缝插针查了多少掌故。

陆乘渊淡淡笑道:“明知你会问,我还不提前打探,岂非很没眼力见?”

他收起笑意,连带声音也沉了下来,“不过这一查,还真查出蹊跷”

“四年前,灵光寺不幸失火,寺院被彻底焚毁,不少僧人死于那场大火,连住持也随火焚化。”

薛南星瞳仁微震,“又是四年前?”

“没错。”陆乘渊颔首,“那日正是张启山的头七。”

薛南星神色一凝。

暮色裹着檀烟渗进车厢,车轮在青石

板上碾过最后一圈,停在灵光寺后墙根。

墙头青砖斑驳,两盏气死风灯在檐下摇晃,映得“佛门清净地”五个字忽明忽暗。

薛南星掀帘跃下,一下车便见一道矮胖的身影正与三个灰衣僧人立在滴水檐下,身后十余名衙役擎着火把,将寺墙照得发红。

“哎哟,二位大人!”何茂一见二人,抢上前来抱拳行礼,脸上堆满笑纹,“下官午后便来布置了,您看这牵魂幡、引路香都备齐了……”

陆乘渊折扇轻收,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铁锹木楔,“何大人倒是周全。”

何茂嘿嘿一笑,“大人交待的,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他说着偷眼去看薛南星的神色,从袖中掏出一卷舆图,“下官已寻了个由头将方圆三里清了场,明日卯时动土最是合宜,保证不惹眼。您看这开棺的方位......”

薛南星没甚么表情,只淡淡道:“老师墓地何在?”

何茂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收回笑意,忙不迭引着二人往后山去。

从灵光寺后门沿右侧小路进山,不多时便来到了后山。后山林木密集,荒草遍地,荒草冷木深处,偶见断碑残碣。待行至半山腰,但见一片碑林森然,两名衙役举着火把走上前,将火光里的新土陈泥骤然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