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
那人大吼起来,毫不迟疑地向唐秋冲来。
巷口的另一端,更多嘈杂的人声和脚步都在逼近。
唐秋犹如被狼群盯住的羔羊。唯有瑟瑟发抖地夺路而逃,他只知道瞧见没有人的转弯便疯一样奔进去,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前面究竟是死路还是自投罗网的绝境。
那些人嚣张地笑着,游刃有余地看他困兽犹斗,只等着他把自己圈进死地。
鬼魅人影,狂放的笑声催命一般如影随形。
唐秋拼劲全力逃窜,而终究如同那些人预料一般。
眼前是一面沧桑的青石墙。
整整是唐秋的两倍高,上面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在冬日低温的加持下变得更加冰冷石化。
天色依然昏暗,乌云几乎压倒头顶。
湿冷沉闷地空气令人窒息。
唐秋慌张地将自己挤到墙角,一次又一次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无力。
他还想同秦渊长长久久,他还等着新一年的春光。
柳枝吐新,杏树含苞那会是一切崭新的开始。
可是现在,他似乎看不到这美好的未来了。
寒风穿透了新作的棉衣,唐秋颤抖着捡起了不知哪一户人家扔在外面的半截竹竿,他哆哆嗦嗦地举着,只想「不要死得太难看就好」。
免得到死都丢秦渊的脸面。
“进去了。”
“是个死胡同。”
“哈哈……阉人就是胆小!”
他听见那些人充满鄙夷的讥讽,笑与棍棒碰撞的可怖声音都在飞快地靠近。
唐秋紧紧闭上眼,只等一阵衣角掀起的风扑到面前。他骤然抬起手,拼尽全力擎着短短一截竹竿死命砸在了来人身上
然而他拼尽全力的一击,也只是被人游刃有余地接下。
连手腕都被捉住,卸掉了力道。
轻而易举地丢掉了仅有的武器。
那一瞬唐秋的脑海中闪过千万个念头,他或许应该为了保留最后一点体面直接转头碰死墙上,却又不想那么窝囊。
几乎是被抢了竹竿的同一时间,唐秋猛地扑上前死死捉住了对方的衣襟,试图一口咬穿来人的喉咙。
然而在唇齿触抵肌肤的那一刻,熟悉的檀香扑鼻而来。
那是唐秋再熟悉不过的,海晏殿里最常用的熏香。
衣服熏得久了,难免沾染味道。
他怔愣着停下动作,唇瓣仍旧停在那人修长的脖颈处,忐忑地抬起水眸看向那人,只见到熟悉的下颌曲线微微低下,紧接着露出秦渊锋利的眉眼。
秦渊的眼中仍旧沾染着平素戏谑玩闹一般的笑,他好像什么都没瞧见似的。
只用浑厚的嗓音低低地问。
“怎么这么热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唐秋一时间很难从巨大的惶恐中恢复如常,他紧贴在秦渊身上,双手还保持着拉扯对方衣襟的姿势,青筋暴起的手背显示着他的惊慌。
他哆嗦了好一会没说话,生怕眼前的秦渊是自己惧怕下生出的幻想。
好在秦渊又闲闲开口。
还顺带着温柔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
“吓成这样。”
“被狗撵了?”
温热的触感令唐秋找回了几分真实,他转头将脸埋在秦渊的手中,拼命汲取着温度。
秦渊似乎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神兵天降仿佛踏云而来。
唐秋在秦渊怀里抖了好一会,才沙哑着控诉:“好大的狗,怪凶的,明明我也没有惹他们。”
他想秦渊每日要操劳的事情已经够多,不应当再为自己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