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乌泱泱的围上来,火把将角落照得通明,唐秋挂在树上,回过神才发现下方数十双眼睛正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
禁军统领举着火把往上照了照,看清他的脸。
“中侍郎?”
唐秋羞愧难当,下又下不去,只得欲盖弥彰地用宽大袖袍挡住了脸。
事发离奇,禁军统领也吃不准这位唐公公深夜意欲何为,在岑北的劝说下才决定等候陛下亲自决断。
不多时秦渊便大步赶来。
冬夜寒凉,他却急得未披保暖的大氅。
乍听岑北说起时,急得步履匆忙,可到了越是到了近前,脚步却愈发慢了。
秦渊稳稳地踱着步子过来,听见唐秋捂着脸在同赶来看热闹的岑南打商量。
“岑护卫,你就把我弄下来吧。”
“那可不行!”岑南同他哥哥是完全相反的性格,跳脱活泼,“陛下可说了不准你进海晏殿。若是你的脚落了地,我就把你丢出去。”
被揭了老底的秦渊迫不及待给自己洗白。
“孤几时说过这话?”
岑南疑惑地转回头,脑子不转弯:“不就是前……”
幸好他兄长稳健,疾步闪过,「啪」地一巴掌拍在岑南头上:“再假传皇上的口谕,看我不收拾你。”
岑南有点委屈地瘪起嘴巴,摸着脑袋退到了一边。
秦渊接了统领的手中的火把,微微侧头叫他们撤走。
甲胄碰撞的声音远去,秦渊提起火把看那树上的闷葫芦。捂住脸的袖子悄悄掀开一道缝隙,瞧见下面除了秦渊再无别人。
“中侍郎,这是玩得什么把戏?”
秦渊已经好久不曾这样同他说话了。
声音里带着戏谑藏着宠溺,声线虽然浑厚低沉,却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
他越是温柔,唐秋心里的苦就愈浓。
这些天被冷落被无视的委屈全都用上心头,开口第一个字就带上了浓厚的鼻音。
“您、您怎么都不理奴才啊……”
“当奴才的不就是这样?”秦渊振振有词,“主子愿意见你你才能来现在还想当奴才么?”
“不、不想……”他支支吾吾地,在半空蹬了蹬腿。
本就不堪重负的冬日枯枝发出些微响动。
树枝一垂,继而全然断裂。
唐秋也跟着从一人高的地方坠落。
稳稳地落在了秦渊怀里。
坠空的恐惧令他顾不得许多,竭力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死死抱住了秦渊的肩膀。他窝在秦渊怀里,听着对方轰若雷鸣的心跳,也惊魂甫定地喘息。
“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秦渊捻了捻唐秋的耳朵。
唐秋换了个姿势,将自己整个人埋进秦渊怀里。
瓮声瓮气地控诉:“那你,也不能再把我关在外面。”
“这可不好说。”秦渊故意不答应他,捏着后颈试图把唐秋拎起来,唐秋却又向他怀里蹭了蹭,说什么不肯抬头。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我不知道……”唐秋用尽力气抱着秦渊,生怕他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再将自己推开。
他明白自己是有些胆小,有些笨的。时至今日他也不清楚秦渊想要得到的正确答案究竟是什么。
生怕秦渊动怒,唐秋连忙说道。
“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赶我走,做什么都好。”
秦渊这些天不理他,只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想日日都能看见你。”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如此卑微的剖白,惹得秦渊心中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