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张狂地笑起来。
她看向崩溃的宋嫣,看着垂首跌坐的唐秋。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一个多月前,窦院丞为秦渊看诊后辞官出京,她星夜找来窦院丞。在那位老者的口中得知了秦渊命不久矣的消息。
“那鼎釦砂小锅,你用得还顺手吧?”太后狰狞笑着,弯腰下来,捏住了唐秋的下巴。
她在那双眼中,看见了滔天的愤怒。
这怒火令她心情愉悦,她自得地认为是因秦渊回天乏术。
“当年哀家令人特意按照你的喜好特意捶打你越是喜欢越是珍爱越是对秦渊好。”
“就会害他更多一分。”
“我要你日日年年亲手害死自己的心上人我要那孽障无声无息死在挚爱的人手中!”
她与唐秋近在咫尺,看见那双圆润眸中恨意化作实质。
惊起一道白光。
“姑姑!”
宋嫣想扑上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她纵身上前,却只是被滚烫的血液扑满白皙的脸。
唐秋的手屠羊宰鸡,一口铁锅可把弄纷飞。
他再清楚不过,从如何的角度下刀,用多大的力气,便可以将一个人的颈骨彻底斩断。
直到血管崩裂的那一瞬,太后的眼中仍旧闪着嚣张的笑意。她眸子里最后倒映的是唐秋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宋嫣匆匆奔来,扶着后颈徒劳地将她抱入怀中。
“姑姑......”
女孩凄厉的哭喊在耳边响起。
那一瞬,太后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温馨的过往。
昔年秦悟犹在,宋嫣也是她膝下最疼爱的侄女。温和的太子为母亲斟茶,笑着提起一段趣事。
【小十二那个家伙,瞧上了御膳房的厨子。】
那年自己是怎么说的?
被遗忘的从前,逐渐梦回。
那时她也笑了笑。
【少时真情最为可贵,等到十二加冠,就由他们去吧。】
只可惜一切都随着秦悟,化作晚风散去。
她已逐渐疯魔,不复以往。
太后的眼里沁出凉薄的泪,她徒劳地抬起手想摸一摸宋嫣的脸。
也不知如今的自己再去见悟儿,他还愿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娘亲。
那只苍老的手还未触及到宋嫣的脸庞,便骤然垂落下去。
宋嫣搂着汩汩淌血的尸体,悲泣之声引来了禁军与暗卫。那些人慌张上前,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宋嫣更是绝望如死。
她那隐隐出现的担忧果然成真。
“唐秋......”
“你知不知道,你杀的是我的姑姑......”
“是身披皇命,高祖加敕的先皇太后!”
“如此,你叫秦渊怎么保你!”
“为什么要保我?”唐秋手中仍拎着染血的刀,他神思混沌行为无矩,惊得禁卫军慌张上前将他擒拿。
唐秋被压跪在地上,满脸血泪。
“奴才害了陛下,奴才就是最该死的人啊......”
宋嫣死死闭上眼。
紧紧搂着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她终究不得不相信。
这场乱局,没有人拿到最后的胜利。
消息经由暗卫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秦渊的耳朵里,却也如同风吹一般传到了众位朝臣耳中。
宋氏先皇太后,是开国阁老南宫与宋氏的女儿。她之一死,多少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都会拖着病榻入京讨说法。
三班六部更是闻讯而来,将宣德殿挤得水泻不通。
可是他们揣着满肚子的道理,谁也见不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