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危楼只当他答应了,头也不回地出门去。
“我心里有数。”
海晏殿灯火彻夜不绝,秦渊亲自换了几次火烛,给油灯续了些香油。一整日疲乏劳累身心俱疲,终究是顶不住,依着雕镂精致的床柱昏沉睡去。
又被唐秋细弱的哭声吵醒。
“阿渊……”
“阿渊……相信我……”他可怜地在梦中哭着,伸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挠。
胆胆怯怯地向前攀扯,试图躲进一个可靠的怀抱。秦渊醒过神,摸着唐秋的脸,小声唤他:“秋秋,宝贝儿,别睡了,醒来看看我。”
他捏着发热泛红的脸颊拉扯,把被噩梦困扰的小苦瓜褶皱抻平。
噩梦被人打断,唐秋缓缓从梦中转醒,伸手胡乱地去拂对方的手。
“阿渊……”
“醒了?”秦渊眼睛骤亮,喜不自胜地蹲下去,角度正巧在床边与唐秋平视。
“身上痛不痛?想不想吃东西?眼睛花不花?”秦渊一连串疑惑急切地问出。
唐秋背上没有一块完好,处处都是撕裂皮肉的痛,手脚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又胀又痛地消耗着他的精力。
他只能趴在床上,让枕头把半张脸压住鲜红的印子。
“不痛。”唐秋眯起眼睛,对着秦渊笑,“一点也不痛。”
秦渊怜惜地将他脸上沾着的碎发轻轻捋向后面,端详着唐秋高烧不退的憔悴脸色,低声确认:“真的?”
“真的。”唐秋煞有介事地趴在枕头上点点头。
“好啊。”秦渊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趴在床上不能一动的笨蛋,厉声道,“既然你没有大碍,那我们就来算算这笔账。”
唐秋苦着小脸。
哪里有病人睁开眼睛得到的不是关切的爱护,而是劈头盖脸的训斥呢?
“什么账?没有账。”他装傻充愣。
“你还说!”秦渊气得火冒三丈。
“八十脊杖,若是动手的人有心,一棍子就能打断你的脊梁骨后半辈子你就等着瘫在床上!”
“要不是韩玉阶在中间替你顶着,你还有本事现在跟我讨价还价?”
秦渊声色俱厉,脸黑如锅。
房内气压低沉,吓得唐秋直缩脖子。
“我……”他谨慎措辞,小心咕哝着。
秦渊却是个炮仗筒,星点的火花都能把他燎崩。
“你什么?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好痛啊……”唐秋的眼泪说来就来,身上的伤口也是真的痛彻心扉,不过方才勉励抵着,眼下卸了劲儿便不堪其苦。
秦渊垂眼警惕地瞥着他。
“我哪里都痛,阿渊。”他哭得真情惬意,声音气若游丝。嘴唇瞬间苍白,双眼泛红隆肿。
秦渊狠不下心了,忙凑过来,小心地用绢布擦去唐秋脸上的泪。
“怎么了?别哭,我这就去找镇痛的药。”他说着起身欲走,却被唐秋虚弱地拉住了手腕。
“你别走。”他晃晃秦渊的手腕,噙着眼泪撒娇。
“我不走,林太医留了药就在柜子那,我去拿好不好?”
秦渊的心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放轻了声音哄着。
可唐秋还是拽着他的手,把脸闷在枕头里摇了摇头。
“一步都舍不得我走啊?”秦渊瞧着唐秋绽开温柔的笑意,提议,“那我叫人进来拿给你?”
唐秋受了伤,于是生了骄纵的脾气。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秦渊百般小心哄着他,一步又一步地退让,他依旧摇头。
秦渊摸不清套路了,伸手从枕头里拔出那张发烫的脸。
“呦,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