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信任是很宝贵的礼物。

可她对他的信任,居然被用在这种地方吗?

纪和致长眉轻蹙,可这是他自己酿就的局面,稍稍避开了少女无比晶亮的眼神,他垂眉用平静的声音道:“当然。”

“太好啦!”

得到肯定,少女欣悦非常地站起了身。

她乐呵呵地踱了一会儿步子,但仍旧压不下她的兴奋。

扭头一看纪和致像尊石像似地端坐椅中,忽而又冲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抱完之后,她将双臂搭在男人双肩上,俯下的脸庞在近距离下白腻得不可思议,“谢谢你和致,你果真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于是扯起唇角,对少女笑了笑道:“上官慜之方才用一个条件换了我的药钱。息息,你喜欢的这位疯子,一个月内不会求你杀他了,自然,也不会自杀。”

“哇……”沈盈息简直叹为观止。

这药这么值钱?

她可不信。

定然是纪和致踩准了上官慜之哪个弱点,叫他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明明是下了功夫才替她博取了利益,但转述时却用这样一副轻飘飘的口吻。

“真是了不起啊,纪大夫。”

望着青年温和雅致的眉眼,沈盈息感慨:“和致,如果你做了官,还不知有多少酒囊饭袋要成为你手下败将呢。”

纪和致余光扫过肩侧的少女小臂,笑了笑,“做官也没意思,勾心斗角一辈子,不过只是皇帝的棋子,倒没做乡野村夫来得自在。”

沈盈息思忖,点点头:“也是。伴君如伴虎,你看慜之,半年前还是位比亲王的世子爷,如今却……”

说罢,少女忽而收回手臂,站直了身子,“慜之……我要去看看他,和致,我先走了。”

纪和致坐在椅上,看着少女想起旁人时那喜欢又担忧的模样,神情安静。

房门打开又关闭,沈盈息的身影消失,独属于她身上的清香仍在屋内久久徘徊。

烛火幽幽,照亮青年寂寥的半张脸庞。

……

沈盈息穿过药铺后院,进入前堂的屋子,屋中的上官慜之背对着她坐在椅中,没穿上衣的上身被厚厚的白布包裹着,布上已洇出了浅浅的血色。

她推门出来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室内很清晰,沈盈息确信上官慜之听见了,但他没有回首查看,异样沉默地坐着。

他孤身坐在那儿,面前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已尽然灭了。

他面前没有光,所有的烛火都点在他身后,正在沈盈息身侧。

沈盈息默然,望了会儿身处孤暗的少年半晌,终于拿起身侧的灯盏,往他走去。

“慜之,别呆了,走啊,去逛夜市!”

少女玉珠相击似的动听声音骤然间击碎死寂,她那活泼青绿的身影翩跹间落到桌前,带来一身的暖光。

烛火轻轻晃动,摇曳落在少年瑞丽的面庞上,照出他深深的眼窝和纤长眼睫。

光色进一步推进,沈盈息俯身,手指捏着衣角,轻柔擦过少年额间的冷汗。

她很仔细认真地干着这关心的活计,但显然不甚熟稔,钝圆的指甲不可避免地刮过额肤,留下一道清浅的绯红印迹。

上官慜之眼睫微颤,抬起眼帘,少女干笑一声,抱歉地望着他:“呃,其实我不大会。”

上官慜之淡淡垂眼,拂开她的手,“看得出来。”

沈盈息撇嘴,将被拂开的手背到身后,而后直起腰身,口吻不大高兴:“走了,你还想住别人家啊?”

“……”上官慜之掀起眼睫看她,但也只看了一眼,而后抿紧唇站了起来。

花楼的衣裳里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