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受伤了?”
蒋事珖低沉醇厚的声音钻入耳中,刚接受完厉鬼嚎啕的磋磨,再听到他的声音,简直如聆天籁。
沈盈息被他拎站起来,还处于失力之中,一手摁着他坚硬的小臂,一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没事,就是累着了。”
蒋事珖低头,见少女累得都汗湿了鬓角,乌黑的发丝黏在雪白的脸上,脸颊上泛着疲乏的红晕,一副娇怜。
可他也看见了,沈盈息方才起符时的冰冷无畏,那样的强大与漠然。
……单纯的富贵纨绔?
谁信。
蒋事珖垂眸,“还能走吗?”
沈盈息掀起眼皮,累得都不想说话,她移开在蒋事珖脸上的视线,看向阴气散后,站在不远处的纪和致。
她朝自己的好朋友招了招手,“纪和致……”
纪和致迈开长腿,三步并两步跨了过来,他一手握住少女伸出的手腕,“沈老板。”
听见这称呼,沈盈息半笑半气:“亲都亲过了,还喊沈老板。”
纪和致一愣,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方才唇瓣上的触感。
长睫颤了一秒,他牵过沈盈息的手,先给她借力撑着,而后才轻声道:“我们不久前,才将是友人关系。”
“是啊,”握住手腕的手忽而攀延而上,少女清润嗓音落入怀中,“我们现在也还是。”
纪和致双手僵硬地张开,少女抓住他的手臂,像只艳丽的蝶儿似地扑进了怀中,而后她就安静了下来,静静抵着他胸膛休息。
他始料未及她的亲近,心口忽而漏跳了半拍,在处理不及的慌乱中,他极力平静下来,艰难思考起少女的话。
现在也还是……友人?
那方才蜻蜓点水的亲吻,又算是什么?
纪和致几乎想问,是捉弄还是玩耍?她不是已有心上人了吗?
话到嘴边,在舌尖溜了一圈,却终于被咽了下去。
高大的青年垂眸看着怀中娇小的少女,顿了顿,僵硬敞开的双臂缓缓地落到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她很累。
蒋事珖从暗处走出,静默地看了半晌沈盈息和纪和致之间的相处,他再不想看,把剑收鞘,他冷着脸对沈盈息颔首:“今日打扰了。”
他知道她看不见,颔首不过礼节使然,但她听见了。
蒋事珖便得到了少女闷闷的、含糊不清的告别:“再也不见,蒋廷尉。”
“……”
蒋事珖默不作声地摩挲了下指腹,此次的案子,太过特殊。
他如今也明白了少女带他过来的用意,让他亲眼见证凶手非人,免过被他所纠缠审问是吗?
这句“再也不见”,是她的目的。
恭贺她,
目的达成。
蒋事珖冷峻的面孔平冷无波:“今日之事,多谢沈姑娘。”
沈盈息这次回也不回,双手穿过纪和致的腰腹,困乏得快闭起眼睛睡着了。
这次除祟比她想得要耗费心力。
不过那邪祟身上怨气不少,天道该补给她功德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沈盈息抱着纪和致,从他的身上勉强得到一点功德反馈。
她方才那一滴舌尖血,很少,或许纪和致都没发觉她那滴血。
不过舌尖血就是如此,虽少但精,能有力护住纪和致不被邪祟侵扰伤害。
在天道未降下功德之前,她如今也只能靠纪和致身上,从他这儿生出的一层功德力回血了。
从凡人身上拿功德,真是可怜啊。
沈盈息不无郁闷,除了刚入道那年这样干过,等修道满了一年,她修为一上来,就再不会取凡人的功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