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往事?”季谨眼眶兀然红了,他盯着沈盈息,发现她眼中当真是漠然,半点虚假也不见。
“哈哈哈……”他咧了咧唇,喉咙深处里先滚出一阵低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从血肉模糊的心墙里决堤而出,“哈哈哈些微小事!”
大笑带动胸膛重伤,季谨红着眼,又吐了好大一口血,血中夹带着些许内脏碎肉。
他松开手,捂了捂胸口,温热的血浸污了他修长的手指。
季谨低头,望着满是血的手掌,眼睫颤了颤,而后收掌为拳,狠狠砸了下地面。
“沈盈息!你好,好一招诛心!”
恨罢,季谨的昳丽面庞绽出一抹惊人笑靥,他如艳鬼般似怨似悲地望着沈盈息,深深地望了一眼,红唇低语:“那我还不能便宜你了。我季谨要死,就不能死在不恨我的人手里。”
电光火石之间,被挑落到不远处的金鞭化作一柄飞针,直冲季谨眉心而去。
本就没有活转的机会,季谨这一针落下,半个字音都不曾发出,眉心点出芝麻大的红点,正如眉心痣般,痣起而命消。
花开花落是瞬间的事情,毫无转圜之地。
沈盈息一怔,眼见季谨在面前倒下,他死前最后一眼,竟然是笑着看她的。
他那最后一眼里似有未尽之语,但又似什么都说尽了。
待他倒地,那具修长的身体内陡然冲出一股乌黑之气,此股黑气不由分说,直奔沈盈息而去。
沈盈息双目一凛,剑光乍现,长剑如虹绞上黑气,直将那怨焰高炙的黑气绞得七零八碎,黑光尽散。
黑气消散之际,空中猛地炸响一道赤红雷电,间杂刺耳不甘的尖利怨声:“我才是天道!”
声散云开。
沈盈息缓缓起身,仰眸静注着天际的七彩云霞。
“仙君!”
熟悉的跳脱幼稚的童声响起。
沈盈息眨眼,一只头顶白毛的狼崽子跳出云层,跃进她的怀里。
她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正待低头,脸颊处已扫过狼崽子的好几下舔舐。
二七一边呜咽一边不住舔着她的脸,喉中呜声不断:“仙君仙君,呜呜仙君,我就知道仙君不会把恶天道当成我的呜呜呜……”
它说得胡乱,大半是哭噎声。
沈盈息把狼崽子从身上撕下来,“你没死吗?”
狼崽子抹着眼睛,抽噎:“我、我又没犯错。”
沈盈息笑了下,“那你认为,天道现在死了吗?”
天道?
狼崽子猛地跳起来,“天道天道那个死的已经不算天道了!”
沈盈息静静望着它。
它的出现不可能是无缘无故。
狼崽子抹掉重逢的眼泪,终于带上了点欢欣,尾巴摇了起来。
“仙君,你马上便知道了。”
不必马上,即刻。
即刻中,天幕降下金光,飞鸟停渊,落叶止舞,天地一片寂静,万物陷入静止。
静寂的世间之中,沈盈息掀起长睫,看向那束金光。
冥冥中似有远音,以一种召唤歌咏的声调唤着她。
“沈盈息”
沈盈息循声而去。
她踏入金光之中,光晕之中立刻架起一道通天悬梯。
沈盈息垂眸,望着脚下的梯阶,那只是普通的山石阶,阶两角生着湿重的青苔,阶面上甚至结着薄薄的冰层。
她本该忘记这石阶的模样,但是却发现在看见它时,关于它的记忆立刻浮现出来了。
这是她十七岁入道两年后,被劫雷劈至修真界时,初登了身城时所踏的山阶。
彼时她一人,无宗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