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事珖伴沈盈*七*七*整*理息行了一路,直至临近宫门, 望着深红宫门, 终于轻声道:“自此一别, 不知何日能再见?”
“那真是难以得知了。”沈盈息轻笑, “临别之际,还得多谢你带我寻见了兄长,了结了这段尘缘。心尘已除, 身伤得愈,造化真是妙不可言。”
灵府恢复,识海澄明。
只待一线机缘,自能得到真正的出路。
沈盈息已知晓这机缘在哪儿。
抱手行了子午诀, 她看向蒋事珖, “今日分别都有前定,望蒋廷尉稍后多劝兄长, 勿要为我今日的不辞而别伤心。”
蒋事珖眸光哀沉,“凡尘于你而言是了结,我们这些凡尘中人却做不到你这般通透。”
“劝我自当劝。只是同为伤心人,我劝解的效力实是寥寥。”
沈盈息做不到感同身受。
她是被冰冷的琉璃罩起来的人,任何外界的欲/火都烧不透她。
闻言,她沉吟一番,道:“我沈盈息从不毁诺。倘若我此去无恙,自会回来。”
“果真?”
“果真。”
说罢,天际云开,日光如金。
沈盈息低声道:“来了。”
蒋事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未发现异样。
但他知道,她眼里是另一番光景,他现在触及不到的景色。
的确,沈盈息眼中,日光中有魔殿琉璃瓦的形状,云丛中有魔界的灰雾。
机缘迹象已至。
她必须走了。
宫门缓缓向外打开,深宫恢弘,这幢权利的巨兽在清晨中渐渐苏醒。
凡尘喧嚣声一齐入耳,沈盈息剑光凌起之际,忽听身后有道男声追上,“息息!”
沈盈息回首,上官慜之双目泛红,脸色苍白地跑来。
见她停下,男人展开笑容,一个真正的笑容,青涩而天真,“息息,我和你一道走。”
言语间灵力已聚起,他似乎急于奔向她,并没想到他自己身上的重伤还未好全。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强行运作灵府,旧伤复发,伤重更甚从前。
不是所有修士都有沈盈息的机遇道悟。
沈盈息灵力早已修满,修心即是修行,心境进阶,外伤便可好全。
而上官慜之不似她,修为未满,更何况,他心有累累人欲,欲念如毒,贪噬旧伤,伤自然难以痊愈。
妖物失人身便陷沉沦劫难,人修为欲所控即进万劫。
上官慜之咽下喉中猩血,望着沈盈息空漠的目光,勉强勾唇:“息息,我……等一下我,就好了。”
他说着还欲强行逼开灵府,重塑灵力,一点不顾他的脸色已惨白如纸。
沈盈息起诀,迅速间封了他所有的灵力。
上官慜之抬眸,肤色白得吓人。
“息息……你又不要我了吗?”
沈盈息面带笑影,看着温和但又叫人觉得离她千里之外。
她道:“我已封了你的灵府,待你伤好全了此封自破。”
上官慜之眸底泛出绝望的愤怒,“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沈盈息,你不能!”
他心底莫名有种察觉。
和沈盈息此次分别,将是再难相见。
上次是死别,这次是生离。
可这种察觉一临至脑海之中,生离之痛与死别也并无多大差别。
不能就这么分开。
上官慜之狠狠咬唇,逼迫自己驱散重伤的晕眩,保持清醒。
他带着哀恳的语气,拖着步子往前,“不管你去哪儿,去生还是去死,让我一起好吗?息息,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