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敢多求?

沈盈息慢吞吞地想了想,把纪和致的话一句句理开,终于有点理清的意思。

所以,纪和致是想先偿了她的恩情,而后才敢卸心防与她做朋友?

这距离感,纪老板还真是拿捏住了。

和纪和致的疏离有礼一比,上官慜之昨夜的举措倒显得格外冒犯。

如此想着,沈盈息不免慨叹:“纪老板品格端正,性子也沉稳,那翠玉楼的人就不似纪老板这般。”

“……”纪和致垂眸,眼前浮现出一昳丽少年,也就是沈盈息口中“那翠玉楼人”的模样。

是个皮相艳丽,肤色白皙,青涩但不掩绝色的一位少年。

看起来和沈盈息年岁差不多大。

她谈及此少年时口吻并无嫌恶,昨夜还那般紧急地叫他去为其处理伤口……

奇怪,如她这样的贵女,府中应当都是自备医师的。

而叫他这样一位底细都没透干净的医师去,想必是不想让家中人知晓她去过翠玉楼这种地方。

纪和致眸光微暗,所以这便是她的目的吗?

府外置间医馆,请个不相识的医师经营,为了给翠玉楼的少年问药诊病?

他不是她赚钱的雇工,而是她遮人眼目、豢养美人的工具?

但无论是什么,她总有用腻他的那日。

或许他得安心,因为沈盈息喜欢上的是翠玉楼的少年,他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医师才有用武之处。

……他该安心的。

这样很好,这样至少两相得益。

纪和致抚了抚袖口,捋好衣袖上的褶皱,心境正称得上是平静时,忽而又听见沈盈息说,“他叫敏心,日后麻烦你多去看看他。我总觉得他会像对待我一样待旁人,万一真惹恼了哪个,被打死了也不知道。”

青年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指尖莫名用力,无意识地在原先平整的袖角上摁出了新的皱褶。

纪和致低眼望着袖口的皱褶,目光微凝,接着重新伸出手指,慢慢地抚平:“他如何对待您,能叫受到同等对待的旁人就对其喊打喊杀呢?严重的冒犯吗?”

沈盈息摇头,“严重倒是不严重,不过是胡乱亲了我一下,只是我不喜他这未经同意的靠近,很危险。”

久入无情道者,身上的杀伐之气只要一感受到陌生气息,不必命令便能自成攻势。

若非她现是凡人之人,灵力被封,上官慜之或许真的就死了。

“奥,”纪和致扯出一抹笑,“那的确冒犯。”

但她却说的是,不严重,不喜也是因为担心那少年会受到危险。

字字句句不道喜欢,却处处透着纵容。

纪和致对原先的猜测本存疑,现下听沈盈息的口吻,却不由得多信了两分。

他垂了垂眼睫,压下眼底的思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纪和致退开椅子,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早已干透的墨字,对还坐在椅中的沈盈息颔首道:“沈老板交待的事某定然尽力,翠玉楼我会每七日去一次,您不必担心。”

担心?

倒没有担心。

沈盈息当是纪和致自己心善,不放心病人的伤,要亲自去看望病人。

为全他行医的好心,她没反驳,默默应下:“那煎药的银钱都由我出罢,对了,药铺这儿若是短了银钱,切记要告诉我。”

毕竟也是她的铺子。

纪和致笑了笑,“自然,一切状况都会与您说明的。”

他不想再多待,微微作揖,“那某先去寻工匠将牌匾的字刻上,这厢先走了。”

“你去哪个方向?”沈盈息说着,也跟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