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宗来人已十几日,每日由各宗长老率领一些弟子前往各界查看妖魔窜动详情,待将整个修真界的妖魔情况查出大概,便是各宗齐出之日。

此次除祟为了清缴,清缴便该剿灭干净,绝不容留漏网之鱼。

淹留在剑宗的其余弟子结伴出游,在剑宗附近游逛修炼,成日里吵吵闹闹,但他们似乎都默守着一条铁规,绝不来打扰沈盈息。

仙君是仙君,是再年少轻狂的天骄也打心底里钦佩的仙君。

没人打破这个平衡。

守清的剑在蓝玉/洞府上停留了一会儿。

哪处的峰都有许多外宗弟子的吵闹,只有这里清清静静,好似世外之地。

蓝玉峰里外的禁制经过多重加强,如今固若金汤,便是半步飞升的大能也不能轻易窥得。

守清知道,这都是他的好师兄守端的手法。

自发现蓝玉/洞府闯入个合欢宗修士和药修之后,守端便日日来加固蓝玉峰,直将此界打造成个修真界最牢固的山峰。

守端认为他做得远远不够。

自沈盈息陨落,这位冰冷无情的剑道仙尊便陷入了一种深渊自缚的怪圈里。

似乎弟子的陨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应该要背负所有罪过。

沈盈息回来后,这种负罪深渊并没有消失,守清仍然能从守端的眼里,看见他因沈盈息而生出的压抑和挣扎。

守清是守端最小的师弟,曾经的同门早在泱泱岁月里兵解的兵解,自毁的自毁。

见过守端少年时的,现在只剩下他这个小师弟。

他算不上了解自己的这位师兄,但作为见证过守端少年的同门,他大概是比其他人了解守端的。

所以守端到底在挣扎什么,在压抑什么,他心里是有猜测的。

守清不会说。

至少在沈盈息注意到她师尊的痛苦之前,他不会说。

“守清师叔。”

一道清悦的女音从身后传来。

守清冷肃的眉眼一顿。

他转过身去,看向沈盈息,她今日着一身绣锦的紫红法袍,浓秀眉眼在过于华丽的衣饰衬托下更显得光彩夺目。

她甚少穿得这般华盛,今天是在四宗长老的联名请求下,才穿了身华丽法袍,前去为新进的天骄们授道。

守清看了沈盈息一眼,漆黑的眸珠都要被她身上的丽色点亮了起来。

他垂下眸子,黑袍肃穆,“小辈们很闹罢?”

沈盈息摇摇头,“我一进去,便都静了下来。”

“……”

守清抿了抿唇,他因为例行的巡视任务,并不能前去观看。

“讲了些什么?”

“一套剑法而已,”

沈盈息望着身侧浮云,天风微寒,虽然修士寒热不侵,但御剑在空中的交谈实是不合时宜,她道:“先落到我府中吧,师叔。”

守清负在腰后的手微紧,他默了下,终于还是道:“不了,我得回孤过崖。”

沈盈息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告辞,便收了剑光回了洞府。

守清先御剑离开蓝玉峰,而后才慢慢缓下速度,面上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是剑宗执掌刑罚的长老,但也是剑宗受羁押最久的剑修。

早在他和守端的师尊在世时,他便被定下了孤过崖修炼一生的处罚。

他是要受尽一生孤寂处罚的剑修,在沈盈息入宗之前,他甚至是被两根囚仙铁链束在崖前的。

她入宗后,黑暗孤寂的罪人生涯里,方响起了一道明亮的、利落的挥剑声。

她在孤过崖外挥剑修炼,日日不停,那道道凌厉的剑声是他那孤寂中唯一能依托的外界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