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守端自己最了解自己。

放出心底的恶后,他便相当于和心魔合体。

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盈息,守淳有我再多的剑意,它也是魔,是我的心魔。你可知,师尊的心魔因何而起?”

入宗以来,这几乎是唯一一次,师徒二人能说上这么多话的场面。

沈盈息毫无对此场景罕见的意识。

她类似平常一般,对守端道:“师尊的私心是什么,不妨一说,盈息或可开解一二。”

听她这样口吻,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话中所有的深意。

守端背后赤剑突然失控,抖动不止。

不待守端喝止,赤剑忽地大发剑光,剑脊里溢出一阵猩红的雾气,雾气落地,慢慢堆出一道少年的身影。

拥有着守端少年模样的守淳,方从剑中跳出,便兴奋地冲向沈盈息,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她。

“盈息!”

少年兴奋大喊道。

沈盈息因他是师尊剑灵,并未驱赶。

被守淳抱了个满怀,从他身上闻到了和师尊如出一辙冷香,她不由道了声:“师尊。”

因被守淳抱在怀中,她看不见守淳的双目。

是以不知道守淳在她念出那道师尊的时候,那双金眸陡然变得血红,里面魔气四溢,戾气可怖。

“我不是他呀,我是守淳呀,盈息!”

守淳抱紧她,血眸森森,却笑着强调道。

沈盈息听他的笑声天真烂漫,知他并无正常修士的心智,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腰,露出几分罕见的宠惯神情,缓声道:“我知道,守淳。”

守淳顿时笑弯起眸子,金眸里流淌着蜜一般的甜意,“盈息刚才和他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要配合盈息,我要帮助你。盈息,我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同修!”

“业障!”

身后突然传来守端的寒声低斥。

同时间,属于半步飞升大能的威压陡然震开,洞府前的参天巨木无风而响,落叶簌簌卷落。

一片威势沉压,连远山的飞鸟都受到波及,向天乱飞不止。

守淳闷哼一声,抱着沈盈息后背的双手失力松下,少年郎瘦长的身形转而滑落地面。

沈盈息用灵力搀了守淳一把,将他扶起站好。

守淳虚弱地对她笑了笑:“谢谢盈息。”

沈盈息微微颔首,将他让在身侧,转而看向守端。

“师尊,守淳已有了自我灵识,他已答应我了。”

守端冷目看着她,“这业障能生灵识,我便能将其毁灭。”

沈盈息蹙眉,“师尊这是何必。抹灭守淳灵识,您的剑意也会受到殃及,于修为极为不利。”

守淳在她身旁,气力虚浮地应和她,声音听着好不可怜,“是啊仙尊,守淳死了不要紧,该担忧的是您的修为……”

在只有守端看得见的角度。

那生着他模样的心魔,倚着他的首徒,口上虚弱,一双金红杂色的眸子却得逞而恶毒地盯着他。

“嘭!”

赤色剑光陡然升起,裹挟着激烈杀意,直冲守淳而去。

一道白色剑光随之冲天,和赤色剑光绞在一处,死死钳制着赤剑。

守端见状,金眸淬冰,紧紧盯着那道白色剑光的主人,厉声道:“你要护着这只业障?!”

沈盈息神色浅淡,“师尊,我不是护着他,我是要护着您。”

守端眉睫上陡然盖了一层雪白,细看来,原来是一层薄薄的雪粒。

雪粒盖睫,衬得守端眉眼冰冷,他枉顾面上异样,只盯着沈盈息,一字一顿:“我绝、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