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低暗的一声笑,像从地底里钻出来的声音。

“沈盈息……”

他低哑地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顿,一顿一字,如此反复。

像一只狂饿千年的巨蟒终于咬住了一口生肉,细细咀嚼细细咀嚼,直到将其骨渣都吞入腹中,犹觉不能饱腹,于是吞下自己的蛇尾,自我毁灭似地蚕食着自身。

上官慜之现在便陷入这种自我吞噬的黑暗里。

他任身上的血源源地往外淌,满目灰念,染血的薄唇一张一合,狂乱地念着两个字:“息息……息息……”

沈盈息蹙紧眉,她正欲起手掐诀,洞府外又生动荡。

她抬眸望去,一个白衣青年却又出现。

“……”

沈盈息一时不解。

又一个生面孔的修士。

如今修真界同仁都惯如此作风?

那人先看见她,视线在她脸上定了几秒,温和含笑的脸慢慢冰冷下来。

“你是何人?”

沈盈息:“道友不请自来,倒问责起主人来了?”

那白衣修士神情难辨,“息……沈盈息?”

沈盈息眼露莫名,“剑宗还有第二位蓝玉/洞府的主人吗?”

她话音将落,便见白衣修士神情隐忍,忍得极用力,额侧细细的青筋甚至都浮现了出来。

那修士闭了闭眸,再睁眼,却已是一副温和良善的模样了。

“在下药宗纪和致,请见仙君。”

他掐了子午诀行礼,一举一动皆雅致俊逸。

沈盈息回了半礼,“阁下改日再来吧,今日实是不宜。”

纪和致颔首,却走上前来,视线落在她脸上,深沉而安静,“在下可为仙君除此不宜。”

说罢,他走向她身后的上官慜之。

那上官慜之与纪和致应是真正的仇人,昏惘里看见白衣修士,还露出一个尖锐冷嘲的笑:“你这贱人……”

沈盈息不给上官慜之继续咒骂的机会,一举给他施了禁言咒,后者双眸兀地瞪大,崩溃似的,眼中泄出不尽的哀怜,干涸的血色泪痕靡艳又悲然。

像是在问她,为什么……?

沈盈息视之不见,对回身向她微笑的纪和致道:“那便有劳这位药宗同仁,将此人医治一二再带出……”

纪和致望着她,轻声:“医治他?”

沈盈息颔首,“我只能保其命,但诸多伤口,有劳道友。”

纪和致轻叹一声,“又是医治。”

他转过身,背对沈盈息。

沈盈息见其抬臂,只见空中银点无数,细看来才是数根银针,他再落臂,悬空的银针破空而下,眨眼间已全没进了上官慜之的身中。

上官慜之本与纪和致修为不相上下,但如今伤重难支,且处于心神狂乱之际,难以回击。

那些银针穿进其身,他只闷哼一声,昏死之前,还对沈盈息投向了一抹破碎的笑。

“息息……”

沈盈息见状,兀然释放出半神威压,脸色冰冷无比,“你在做什么?”

纪和致缓缓转身,望着她的眸子,唇畔微弯,唇角溢出一缕受她威压逼出的鲜血,神情却依旧温和。

他微笑道,“既然晚来一步,那便只好清理前人污迹,以成相宜。”

眼珠又暗又湿,紧紧盯着她,缓声道:“便做此事,便是如此。”

沈盈息眉心一跳,望着平静微笑的俊逸药修,忽察觉出此人阴暗的疯狂。

与地上躺着的那位激烈的疯狂不同。

此人是压抑成狂,表面愈温雅平静,内里愈是湿泥深陷,隐隐窥见其扭曲的情绪。

沈盈息掐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