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结束,石像般冷硬的肃安,终于也会红了耳根,抿着笑对沈盈息说“我心悦你”了。

沈盈息收手,将建章宫里所见的许多黄金,堆起在桌上,以期推给了肃安。

“……何意?”方才和缓的氛围兀然有些冷,肃安望着桌上一堆金灿,声色也有些冷。

沈盈息眉目舒展,“当初说好的啊,一字一金。我可是极讲诚信的,如何,高兴吧?”

肃安的眸子穿过堆成小塔的金子,直直看向小金山后的少女。

她的脸庞被金光照得雪白无比,眼眸里的笑跟那堆金子一样,冒了尖,多得简直过分。

面具下的红眸渐渐生冷起来,“不必。”

肃安转身走出了殿门。

沈盈息愣了下,而后看着他明显负气而去的背影,不解中跟着气恼:“不要就不要,明天别后悔。”

说罢,肃安仍旧没有丝毫停顿。

她不由冲着肃安的背影又说:“本来我们也是交易的关系,不知道你现在演的哪一处!我只听过不给钱的雇主,没见过你这样不识好歹的雇工!”

肃安停下脚步。

他转身望着沈盈息,看着她气恼泛红的脸颊,眼光沉沉。

“雇主。”他突然笑哼一声,“雇工。”

他的笑声再含嘲带讽不过,红眸里静水起深澜,好似起着能将人绞进去的阴沉。

沈盈息蹙起眉,拿起一锭金子就砸了过去,“不许你呲牙!”

金子从肃安沉黑的衣裳上掉落,在光洁的地面砸出沉闷的响。

他低眼扫了眼地上滚了一圈才停止的金锭,唇瓣轻扯,“自己哄自己。”

肃安起眸看向沈盈息,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眼里还有着对他行为的莫名其妙。

他扯唇又笑了下,俯身将那锭金子拾起,用它深深地抵着掌心。

起身看向沈盈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谢。

话音刚落,长腿一迈便离开了大殿。

沈盈息望了望天色,不过傍晚将至,肃安的背影已消失在殿外。

她转而垂眼,瞧着满桌金光,撇了撇嘴。

“算了。”

也不顾收拾,她靠着椅背,望望殿内看惯的陈设,逐渐有些无聊。

突兀之间,又想起季谨来。

自上次看他一回后,又有□□日没去暗室了。

“时不时的,想起来才去报复一下,”沈盈息自语,“怎么总是忘记还有个仇人。”

修真界的时候能和仇人生死对决,凡间限制太多,她又不能真杀凡人。

……

季谨的眼珠缓慢地动了下。

多少日了……?

沈盈息没有来。

漆黑的暗室,触目都是黑暗的情况,意识过剩到只能靠疯狂回忆来证明自己还算活着。

季谨是只会记得失败不会在意成功的人。

过了冬,他便及冠。

粗略二十年人生里,他只经历过两次失败。

一次是住在季王府时,他没救回自己的朋友。

就在那间,像今天一样黯淡无光的狭小暗室里,他和灰鼠结了好友。

老鼠是脆弱的东西,陪了他一个月,有一日忽然倒地抽搐不止。

季谨救不了它,因为想救它,被季王和他那七个子女轮番鞭打过一遍。

又延长了一个月的囚禁。

季谨回到暗室里,抱过还在抽搐的朋友,抚了抚它小小的头,然后把它放在地上,缓缓摁断了它的背脊。

小小的灰鼠,拇指一摁就死了,怎么缓慢也很快死了。

“我不喜欢这样。”季谨面无表情地把灰鼠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