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仓收紧握剑的手,抿唇道:“家主,属下不饿。”

沈盈息好吧好吧地挥手,“那你就在家看门。”

说罢,便撑伞劈开雨帘,径直踏入了郊林之中。

阿仓守在门口,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又抬起手指抚了抚唇瓣,而后望着郊林里渐渐模糊的少女背影,不动了。

良久,薄唇微动:“真的是……甜的……”

家主。

沈盈息走进林子里,幸好雨下得不久,路不泥泞,只是微微湿润而已,不至于难行。

雨天里的溪水声似乎更急了,汩汩流动的溪声从耳边冲了过去,又在某个节点慢了下来,过了这个节点后,又重新奔涌起来。

沈盈息撑伞前进的动作一顿。

不是吧,下雨天还在溪里洗澡?

不远处就是肃安的小木屋,左手再走点路是小溪。

沈盈息在去屋中等和去溪边催的两个选择里,选中了后者。

空等不是她的习惯。

遥遥地看见男人精壮的身影,空冷朦胧的雨丝里,肃安凌厉隆起的肌肉愈显悍实。

沈盈息没有走得过近,避免溪岸湿滑带她下水。

她隔着一甸湿草地,视线穿过草地湿岸,看向溪里垂眸擦身的男人,“铁匠”

雨声淅沥纷乱,她的声音不知穿透雨帘没有,男人也没个反应。

沈盈息不由近前几步,提高声音:“铁匠,有桩生意你做不做”

铁匠终于抬起头,红眸穿过雨帘,直直地射向她。

“欸你?”少女先是被他凶戾的眼神吓了一跳,握着伞柄的净白指骨跟着松了下,但立刻攥紧了,抬起伞,伞下浓秀的一张雪白面孔,盛着薄怒看他:“铁匠,你上来,上来我和你讲。”

雨雾蒙蒙,郊林浓郁的绿意浩浩荡荡地溢满了上天下地。

入目只是深绿浅绿深灰浅灰,溪水跟着雨水壮势,涛涛撞击过腿骨远去。

肃安隔着黑铁森然的视线,望着一身嫩黄色锦衣的少女,听见她扬起清越的声音。

她就这么活艳艳站着,好像天地里就剩她一个似的。

铁匠忽地冷哼一声。

沈盈息听见他的冷哼声了。

她当即往前踏了一步,口里那个充满质问语气的“你”字尚未落地,脚底踩着的草就像活了过来,齐力把她推了下去。

天地陡然倒悬,缀满水珠的草地把她撸了下去,“噗通”一声,急涌的溪水被迫承接了又一位归客。

“铁匠!”

沈盈息胡乱向上摸,要找支撑点站起来,但摸来摸去都是冷硬的水和石头,好不容易摸着个有点温度带软的东西,一只手却强硬地把她的手抹开了。

……

沈盈息没有如他所愿,手腕下压,五指死死拢住了湿硬的布料,她狠狠往下扯,然后把自己扯站了起来。

站得不稳,但好歹是站住了。

沈盈息松开手,把铁匠的腰带还给他,他一手提起松垮的裤子,冷着眼看她。

少女如法炮制地冷哼一声,潇洒地拍拍手掌,指缝里的湿泥重新掉进水里,她扬起头,矜傲道:“一两金,给我做饭。”

铁匠收回视线,系好腰带,抬起长腿踏上溪岸。

“欸!”沈盈息捏紧拳,嘴唇泛着白,她扭过脸,咬牙道:“条件你开,行了吧?”

铁匠掣起地上的湿衣,闻言转身。

看见水中冻得湿漉漉又强撑骄傲的少女,没说话,走过去,像掣起衣服一样把她拎上了岸。

溪水里淤泥吸力很强,两只嫩黄绣锦的鞋就这么陷进了烂泥里。

沈盈息的两只袜子也跟着鞋子一同牺牲于水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