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息望着他脸上丑陋的长疤,还有自己躺在床上的身子,实是说不出别来无恙的寒暄。
大家别来似乎都挺惨的。
所以她只笑了下,没接话。
她不适时宜地发起呆来,想着要不要再问问纪和致,他现在喜欢上她了吗?
喜欢的话,他们快些成亲好了。
她还不想在太虚弱的时候再死一次。
她的思绪被蒋事珖冷淡的嗓音打断:“别为他伤心了。”
沈盈息呆了下,他?谁?
她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少年的面庞。
眨了眨眼,那张面孔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
“没有伤心了。”她说的很真诚。
所谓的攻略救心,和她修真界时的闭关突破很类似。
先一心一意浸在久突不破的地方,攻力至深,金石为开。
于是便可以出关了。
不是收心出关,而是将这一段放下。
任这段闭关时所能体会到的所有喜悦和悲伤都搁置脑后,时间自会抹灭一切痕迹。
只不过这样的体验很少有人与她共感。
无情道的同僚们疑心她在炫耀天赋,其他道的道友们对此似笑非笑,时常追着她问真假,再给她钉上一个“你一定还记得我”的定论。
连修真界的同仁们都不能理解,更遑论凡间的这些过客。
沈盈息望着蒋事珖明显不信的眼神,无所谓地闭起眼睛,继续养她的神。
她就知道。
“早日安康。”蒋事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逐渐静默,像是在思虑什么,有话可说,但没有对她说出来。
沈盈息等得快睡着了。
就听见他最后说了句:“不要委屈自己。”
似是为了补什么,他跟着添了一句:“盈风很担心你。”
说起哥哥,沈盈息睁开双眼,“哥哥现在都在忙什么?”
蒋事珖乜了眼阿仓,阿仓沉默地走出了屋子。
蒋事珖方启唇,对她道:“训练私兵。”
“他蓄兵为了自保……?”沈盈息蹙眉,口吻有些犹疑。
蒋事珖对她没有隐瞒,只望着她蹙起的眉间,看着她脸上隐隐的愁绪,低声说:“做季谨将要做的事,并将季谨取而代之。”
沈盈息闻言,眉眼露出惊讶。
“不用担心盈风,他有把握……”蒋事珖以为沈盈息是在惊讶自家兄长的野心。
但谁知她启唇,却说的:“我担心的是你。”
蒋廷尉冷硬的脸庞立时空了一瞬。
他冷锐的鹰眼垂下,凝神地落在少女的脸上。
沈盈息望着他锐利冷然的长眸,没有退却,但多好奇道:“你真的没被季谨打坏了吗?我以为你对朝廷很忠诚,是个忠臣。”
蒋事珖箭袖下蜷起的手慢慢松开,少女毫无旖旎的眼光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她的心思。
她真的只是好奇。
手掌却还是蜷了起来,蒋事珖垂眉,冷声道:“蒋某不忠一姓的朝廷,从来忠的是百姓的天下。”
“……”沈盈息奥了声,若有所思了起来。
良久,她问道;“你要帮哥哥夺天下了,是么?”
蒋事珖看了她一眼,“我们处理好所有后路,事成与否,都会送你出京,你余生……”
“你以为我担心这个?”少女忽笑着打断了他,她甚而感觉很有趣似地,撑臂坐了起来,她侧过脸笑睇着他:“不,我知道你们会成功的。”
纯阳正气的拥有者,无一不是凡间天命的象征。
这种人不会坐上九五之尊之位,因为他是九五之尊天生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