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死的。

上官慜之太敏感了。

沈盈息撇过脸,眼里迅速闪过一丝苦恼。

“没有准备抛弃你,”她皱了下眉,而后坚决道:“不是抛弃你,我只是想问你生辰礼要什么呢。”

这已是蛮好的一个藉由。

谁知上官慜之忽而笑了笑,“息息,你已经给过生辰礼了。”

沈盈息眼里划过茫然:“何时?”

上官慜之笑叹,“你拿回我卖身契那日。”

“……啊,”沈盈息莫名脸颊有些发热,她缩回手,坐在床沿也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抱歉。”

上官慜之抬起眼皮,视线里透出一丝空洞,但落在少女脸上时又充盈起来,有了生气和情绪:“是我故意没说。”

他单膝跪下,牵起少女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仰眸哀婉幽深地看着妻子:“一个人生辰变成一个家族的忌日时,息息,生和死太乱了,息息,我不知该怎么办,这儿很疼……”

沈盈息的手被少年牵着压在他的胸膛上,他颤了颤长睫,眼底的阴翳散去,他攥紧她的手,“这种时候,你却对我说,自由……”

“我知道了。”

沈盈息抿起唇角,“那我……”

“息息可以让我杀了纪和致吗?”上官慜之忽然打断了她,并且轻声说道。

沈盈息惊诧看他:“……你说什么?”

上官慜之眼神平静,另一只膝盖也跪下,他抱住她的腰,将脸枕在少女的大腿上,轻轻阖起眸,低声道;“我可以杀了所有、让息息想离开我的人吗?”

“息息,我可以吗?”

少年的声音太平常,好像是在向她寻求晚饭吃些什么,平静至极,简直是疯狂。

沈盈息犹豫了下,缓缓道;“你在给自己造孽。”

修道者无故杀人徒染业孽,不利修行。

沈盈息想到的只是这点。

“孽障缠身的人,哪里还在乎,”上官慜之短促地笑了声,但还是道:“息息别担心,我好好的,我不做杀人的事。”

少年细白昳丽的侧脸压在大腿上,闭眸安静的模样乖得不行。

沈盈息想了想,还是将手放上少年颊侧,如往常般轻轻抚摸着。

“慜之,别难过,你很快会得偿所愿的。”

上官慜之弯唇,竟露出个纯洁干净的微笑:“息息爱我,便是我毕生所愿。”

挣扎泥涂之人难以拥有什么大愿望,不求生不乞活,快被湿泥淹没的一双眼,瞻望天际,能见冷月。

于是死前之志,单是想看清楚洁白的月银,让月光也照明他昏聩的目光。

上官慜之大抵等到了他的悬空之月。

他伸手拥之,温软清香的明月,果真照亮了他的目光。

……

室内静谧半晌,上官慜之忽又道:“息息,我能给纪和致写绝交信吗?”

沈盈息疑声:“你不是向来与他不和吗?”

“替息息写,”上官慜之眼皮半落,指尖轻轻蜷起,似乎有些小心:“息息不要和纪和致做朋友了,他恨我。”

“……”沈盈息沉默了阵,方道:“这是慜之想要的礼物吗?”

上官慜之无声地启唇,指节攥白,又倏地卸力,他最终弯唇一笑,笑容有些虚弱:“那便是罢。”

沈盈息于是立即写了封简短的绝交信,遣人送去了纪得药铺。

上官慜之得逞了,露出浅浅的高兴,但这阵高兴很快被一种莫名恐惧和心慌给代替。

他望着沈盈息,睁着眼却似看不见她的脸,一个劲茫然地问:“息息,你不像他们,你没恨过我。所以,所以你也不会离开我的,是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