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泓礼垂下眼, 痛苦令他变得愈发清醒,他忍不住的?想,江让还记不记得他这处的?伤痕呢?

或许不记得了罢?

毕竟,那早已是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这心?口的?旧伤,是当年他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带阵突破敌军驻扎基地,营救江让时留下的?。

商泓礼至今还记得彼时的?心?情,他的?手臂早已没有了知觉,身体鲜血淋漓,发丝散乱,眼眶猩红,嗜血之气骇得敌军惶恐退避。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他变成了一只?一心?想着?救回他的?子濯的?怪物。

他一步一杀,后背、心?口不知中了多少刀、腿骨也不知被人趁机踹折了多少次,但即便?是不正常地拖着?扭曲的?腿弯,他也要吊着?一口气,慢慢走到江子濯能看到的?地方。

商泓礼一直都很清楚,江让聪慧近妖、极擅蛊惑人心?,这般的?人物走到哪里都能叫自己过得好。

譬如那时,他惨烈地杀入敌军首帐,却见江让衣冠齐整地端坐在上首,被人奉为上座。

商泓礼并不怨恨、甚至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表面光鲜的?子濯未必过得多好,待在这般龙潭虎穴之中,江让只?怕连睡也不敢睡下。

于是,男人在杀尽了一切的?豺狼虎豹之后,才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弯唇,微微抬头?,沙哑道:“子濯,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后,周身架满沉重盔甲的?男人膝盖跪地,单手控制不住地压上刺穿心?口的?箭刃,他不想让江让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惨烈的?模样,更不想叫对方担心?,便?只?能无力地去掩饰。

可?逐渐流失的?鲜血却令他的?身体愈发寒冷、意识愈发模糊。

最?后的?最?后,他倒入了一个溢满竹香的?怀抱中。

自此之后,商泓礼心?口处便?留下了一道无法祛除的?深刻疤痕,江让每每见之,都忍不住心?软几分,温声细语、贴心?至极。

那时候的?他们真好啊,他们时常会在闲暇之余去山庙赏花;会像是一对普通的?兄弟般帮着?农忙的?伯伯家中收割麦谷;会喝得酩酊大醉、抱头?痛哭;会秉烛夜谈、互诉理想。

哪怕是之后,商泓礼成了皇帝的?最?初那几年,江让留宿宫中,依然会在见到他身上的?那道疤痕的?时候,变得柔软而?迁就。

可?世事无常,总爱戏弄世人。

不知不觉间,江让和商泓礼之间变得针锋相对、猜忌多疑,他们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低头?,无数的?利益、站队臣子的?恭维与挑唆叫他们变成天然的?对立面。

而?这道陈年旧伤,终究也只?是化作衣衫下的?普通骨肉,再无意义。

可?如今...商泓礼哆嗦着唇看着苏醒后始终蹙着?眉的?男人,弯起几分近乎诡谲的?弧度,黑漆漆的?瞳孔中满是贪婪黝黑的?欲.望。

他听到那人沙哑着?嗓音问他哪里来的血腥味,无神的?眼眸中溢出几分柔软的?水光,谦谦如玉的?君子难得显出一股脆弱无助的?模样,他的?担忧与憔悴,对于商泓礼来说,都是甜滋滋的、无上的蜜饯。

于是男人故作示弱,告诉对方自己外出帮工时不甚出了些意外,烫伤了胸口。

果不其然,他的?示弱削减了江让的?猜忌,换回了爱人的?安抚与宽慰。

伤口还未处理,商泓礼却不觉得疼了,他只觉得骨缝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暖意,被江让轻轻抚摸的?背部变得松缓而?轻快,伤口边爱人落下的吻更是令他心?口瘙痒难耐。

商泓礼漆黑的?眸紧促地盯着?男人逐渐泛起健康光泽的?唇色,他耐不住地吞咽着?口水,下意识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