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一路上,哪怕与江让方才认识不过几个时辰, 却?丝毫不觉尴尬,东问?西问?,恨不得将他?这心肝家里有?几口人、养了几只鸡犬都问?清楚。
江让实在被烦得受不住, 这魏烈到底一介草莽, 看不懂文化人的脸色,无奈之下,他?只得偶尔应声两句, 免得对方暴脾气又上头,惹得众人观望。
山路颠簸无比,一直到山势平阔,一座纵横蜿蜒、以砖瓦堆砌、造型如弓箭般立在峭壁边的山寨便浮现在眼前。
喧闹的灯火如白昼般扑面?而来?,汹涌的人潮比之筑巢的蚁群还要拥挤,许是看见一辆又一辆粮车被运回,欢呼的声浪几乎要将那屋顶都掀翻了去。
“大当家的回来?了!好像还带了个‘压寨’回来?!”不知是?*? 谁喊了一嗓子,人潮声浪便愈发高涨起来?。
许是回了自己的领地,魏烈便显得愈发粗莽自得起来?,他?一手揽过怀中?人的腰身,脚尖轻点便落了地。
见他?十分护着怀中?之人,周围几个发束布带、看上去精神又利索的女子立时笑盈盈地走上前来?。
魏烈咧唇笑了笑,见迷乱的发尾凝在男人略显苍白的面?颊上,他?微微低头,竟有?几分铁汉柔情似的替他?拨开。
“娘子,”那姿态如狼群头狼的男人以大拇指揉过江让微冷的面?颊,柔声道:“一路上奔波劳累,你且先随她们洗漱用餐,我不久便回房陪你。”
江让并不热切主动地回他?,眼尾偏过后侧被人扛起的崔仲景,稍稍敛眸,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他?方才走了两步,身后便有?一股大力将他?拉拽了回来?。
江让眼眸微颤,只觉周遭的声浪愈发刺耳,令得他?甚至觉出几分眩晕难忍的意?味,下一瞬,他?的唇齿、乃至牙尖,便都被人侵略般地舔.舐而过,连带着对方湿黏呼喘的鼻息,都仿佛融化为了一条条被烤划的线虫,尖锐地钻入他?的皮肤之中?。
许是见他?这般微颤惊惧的模样实在可爱,肆意?妄为的匪贼面?上含着笑,薄唇覆在江让被火把照拂得橘红美丽的耳畔,魏烈黑黏的眸光浮现出几分晦涩的火光,沙哑道:“娘子,日?后你若是还不知如何回应,那为夫便会亲自讨要回来?。”
“总归,我们来?日?方长。”
魏烈能当上这渡生寨的寨主,自然也是有?几分能耐的,他?能看得出江让身上温雅谦谦的气质,心知他?这心肝只怕是个讲究礼义廉耻的文人君子。
他?从前其实最是看不起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可如今,瞧见眼前人,他?却?又心痒痒的觉得这酸儒也有?可取之处。
古往今来?,文人君子最是看重脸面?,受不得这般荒唐莽野、行事?直白之态,若是用此事?来?胁迫他?这心肝,不怕对方不妥协。
果不其然,江让约莫是被他?这番狂态弄得压抑而畏惧,这一次,他?果真再不曾无视男人,而是微微压下眼,轻轻低低应了一声。
那脸色微白、指骨因为羞耻难堪而蜷缩的模样,令得魏烈恨不得现下就将他?带上床才好。
眼见人乖顺地随着那几个女人离开了,魏烈灼烫的眼眸盯视着对方的背影许久,方才回神,大笑着同寨内兄弟一谈见闻、商议其余事?务。
...
月明星稀,寨间烈烈的火把早已随着寒风簇簇湮灭,只余下袅袅青烟。
随着隐约碎裂的酒碗声、含糊的呓语声响起,几个吃酒吃得面?色通红的汉子朝着上首半卧于虎皮枭座上的男人颠三倒四地说着荤话。
“大、大大当家的,俺跟、跟你讲讲真、真心话。”
魏烈正拎着酒壶大口灌酒,酒水自他?的深邃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