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那一瞬间不再是欣赏他、爱护他、亲近他的兄长,而是沦为了一只失去理?智的兽,那?些唇齿间的涎水、翻腾的池浪、被掀翻的金杯酒盏,无?一不是他逞凶作恶的罪证。

心脏之间宛若被无数条毒蛇撕咬纠缠,毒液深入肺腑,叫他如?今想来,通身都泛起潮湿的冷汗。

江让微微垂眼,他死死盯着自己?曲起的指节,好半晌,才凝起气调,低声平静道:“臣不敢。”

一瞬间,商泓礼仿若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他泛着森青意味的手骨缓缓松开,半晌,嗓音沙哑道:“你不敢?”

“哈哈......你不敢啊......”

发冠凌乱的皇帝就这样半坐在地板上,他眼眶猩红,一手挡脸,好叫自己?在这人?眼前不要显得过于狼狈。

好半晌,又或许只是几息之间,商泓礼方才放下手臂,男人?从前沉稳持重的面?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阴鸷与?病态的意味。

他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跪伏于地、曾与?他数次争锋的臣子,蜷缩指节,一字一句嘶哑道:“罢了,你要去便去,朕不拦你了。”

看着那?人?恭敬退出的身影,商泓礼垂眼掩盖眸中阴戾的火焰,他想,乞求对?方的自己?确实是蠢得可笑。

都这么多年了,怀柔政策用得还不够多吗?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江让永远、永远也不会爱上他。

“苏明?晋,召昭仪、顺泰二宫那?两人?来罢。”商泓礼疲惫地半靠在龙椅间如?是道。

苍冷失色的议政殿许久才听?到敲门声。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袅袅而来,两人?双膝跪地,双手伏地,额头?触手,隐约对?视一眼,恭敬高声道:“臣妾叩见陛下。”

空气微静,好半晌,两人?方才听?到上首的皇帝漫不经心的问话:“爱妃起身罢。”

宜苏、妄春微微低眉,一副柔顺的模样,再次叩首道:“诺。”

起身后,宜苏心中转念思衬了许久,确定自己?与?妄春这段时?日传出宫外的消息并未被商皇知晓,这才放心几分。

这厢正想着,商皇森冷的眸已然瞥向了他,似笑非笑道:“两位爱妃这段时?日进展如?何啊?”

宜苏闻言,赶忙再次跪下身,装作害怕局促的模样道:“陛下,是臣妾二人?无?能,实在、实在是那?江丞相?”

狐狸精眼眸转了一圈,细声羞恼道:“那?江丞相?实在是个正人?君子,无?论我兄弟二人?如?何诱惑,他竟都不为所动,臣妾、臣妾实在羞愤欲死”

商泓礼闻言微微眯眼,好半晌,直到看得殿下二妖冷汗直流,方才收回眸光,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唇畔含了几分细笑:“罢了,他是个有个性的,寻常的胭脂俗粉确也蛊惑不得。”

宜苏闻言当即忍不住咬了咬牙尖,心中却隐隐多了几分得意。

他只笑这商皇不了解那?人?。

对?比起商皇这般惯性压迫的上位者来说,江让会喜欢他和妄春这般红袖添香的类型才是正常吧?

男人?嘛,面?对?心上人?的时?候,能伏低做小便该伏低做小啊,毕竟谁家乐意娶一个不懂情趣、天天指手画脚的大?男子回家?

那?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眼见此事糊弄下来,宜苏和妄春方才松下一口气。

正要离开之际,商皇却又下达了一个口谕。

“朕听?闻,你二人?曾走遍诸国、见识颇广,如?此,你们便替朕去细细搜罗那?纳兰停云究竟是何身份。”

宜苏方才光顾着心中嘲笑,如?今听?闻此人?,心中顿时?一沉,脸上也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