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院的当晚,乔允南便忙前忙后地做了一大桌滋补的菜式。

男人热切极了,不停地为?青年布菜,忙得团团转。

眼见江让吃完饭了,他还要亲自用温水去浸湿毛巾,认真娴熟地拧干,为?丈夫细致地擦拭嘴唇。

江让其实是有些?抗拒的,乔允南的态度太奇怪了。

妻子看似贤惠、事事亲力而为?,实则对方投注来的眼神中却像是布满了摄像头一般的敏感、窥视、疑神疑鬼。

哪怕青年只是不小?心将自己身上?抓挠得红了一片,他也会长久地去注目,仿若在确定那是不是江让出轨的证据。

江让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乔允南毕竟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男人替丈夫擦拭完嘴唇后,便细细嘱咐对方早些?休息,他似乎心情好极了,一边低声哼着歌,一边收拾桌上?的残局。

没有吃完的剩菜剩饭,被他一起倒入一个?黑色的塑料中。

别墅里有垃圾处理器,乔允南其实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江让见状,便随口问了一句:“允南,你怎么还将剩饭剩菜放起来了,垃圾处理器坏了吗?”

乔允南顿了顿,半晌,转头微笑道:“没有啊,只是前一阵子在小?花园那边遇到了一条流浪狗,想着浪费也是浪费,就留起来给它吃了。”

江让原本并未将对方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对方话语间?的某些?异常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比如,这么多年来乔允南从来没和?江让提起过猫猫狗狗,这意味着,妻子根本对小?动物无感。

又比如,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每天都有保安巡查,怎么可能会任由?流浪狗进来呢?

江让嘴唇张了张,只是,还未等?他说出口,却再?一次听见了那一日晚间?听到的‘咚咚’声。

很小?的声音,却又像是锥子穿木一般有力,仿佛有人在地底下用铁锤将那锥子往上?敲砸一般。

可青年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被钻得破开来了一般。

“咚咚......”

又是一声。

清晰无比。

一瞬间?,江让瞳孔微缩,只觉得鸡皮疙瘩从头皮处开始往下蔓延,浑身不得动弹。

脑海中宛若劈开一道闪电。

脸色惨白的青年慢慢地低下头,盯着地下棕色的地板,几近窒息的心口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他时常站着的地板下,是否藏匿着另外一个?人?

诺亚曾经和?他说的话像是条毒蛇一般地往他的耳蜗中钻爬。

“你以为?乔允南就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包养的那个?大学生,就被他关?在你家的地下室里......”

“算起来,有一个?月零九天了。”

不,如果那样算,现在是一个?月十七天了。

“轰隆”

一阵刺耳的雷声响起,屋外狂风骤起,客厅内的扇形的玻璃窗被吹得左右摇摆,杏白厚重的窗帘鼓动震颤,仿佛那白色厚实的帘布便是一块又一块的裹尸布,而钻入其中的冷风,便是臃肿可怖的死尸。

江让浑身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头颅中一片阴惨的空白。

假、假的吧?

他眼球乱转,慌不择路的、自欺欺人的想,允南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

刚刚应该是幻听了、对、他的病才刚好,一定是他太紧张了

“咚咚咚咚咚咚”

愈发清晰的、急促的、令人绝望的声音自他脚下响起。

青年再?也受不住似地后退了一步,整张脸煞白得恍若宛如风干的骨头一般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