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黑得很快,车开进大门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落下,月亮斜斜挂在天幕。

“到”兰时序话音顿住。

回头,席鹊东倒西歪靠在后座睡着了。

凌乱的长发在座位上散得到处都是,脑袋一下一下往下掉。

两只手却还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

兰时序目光停留在背包上。

他向来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如何能看不出席鹊对这个包非同寻常的在意。

里面装了什么?

奈何他做不出偷翻人东西的卑鄙事情,饶是再好奇也只能作罢。

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向着人倾身,打算直接把人抱进别墅。

指尖触碰到一缕冰凉的长发,下意识勾了勾。

兰时序看着那缕被他勾住的头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趁席鹊熟睡,在对方的头发上簪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亲人爱人,把玩他人头发是一种很轻浮的行为,非君子所为。

那是他第一次做出那样逾距的事情,事后追着席鹊道了许久的歉。

但那时候他确实是没想那么多。

只是恰好阳光温暖,恰好落英飘坠,恰好......人在身旁。

席鹊突然睁开眼睛。

兰时序一怔,做贼心虚一般飞快抽回手,心脏越跳越快。

“哗!”

席鹊将包往背后一藏,腰背微微拱起,是一个十分明显的警惕姿势。

等到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他睡懵了的脑子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呆呆仰头跟兰时序对望,大眼瞪小眼。

尴尬地挠挠头,“那什么,我还以为有偷尸贼呢。”

兰时序深深看了席鹊一眼,没多说什么,只轻笑道:“到家了。”

别墅灯火通明,跟一月前没什么大区别,曲廊蜿蜒,水池中还养了几条锦鲤。

兰时序兴致似乎很好的样子,面上的笑意始终没下来。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席鹊随口敷衍了句。

半小时后,他看着满桌的饭菜呆住了。

这不对吧,这怎么都不可能是半小时能做出来的吧?

抬头,狐疑看向兰时序,“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今天捉我过来了?”

兰时序直接就点头了,“是。”

坦诚成这样,反倒让席鹊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悻悻在桌边坐下,埋头大口扒拉热乎乎的饭菜,活像是饿死鬼投胎。

兰时序笑眯眯看着,时不时给人夹筷菜,颇有种投喂宠物的闲情逸致。

吃饱喝足,席鹊拍拍沙发示意兰时序在他旁边坐下,“该谈正事了。”

兰时序一喜,“小鹊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下一刻,就看席鹊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笔,一脸严肃,“请叫我席媒人。”

兰时序:“......?”

“不是拉我来帮你找另一半吗,来,先说说你的要求。喜欢男的女的?喜欢聪明的还是笨的?喜欢强势的还是听话的?喜欢好看的还是丑的?喜欢......”

兰时序的笑容终于还是垮了下去。

他想打断喋喋不休的席鹊,又不礼貌,最后硬着头皮听完了一长串相亲喜好问卷。

“小鹊”

“叫我席媒人。”

“......”

兰时序张了好几次嘴,但这句‘席媒人’是怎么都喊不出口,哽在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而席鹊见兰时序那张白净清俊的面容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