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摆摆手,放人走了。

冬青竹驱车来到医院。

大佬已经给他母亲换了VIP病房,还有单独照顾他母亲的护工,冬青竹进去的时候,护工阿姨正在给母亲活动手脚。

冬青竹走过去看。

护工阿姨看见他过来,有些拘谨地喊了声“季先生”,冬青竹点了下头,“你出去吧,我来。”

惠兰英静静躺在床上,鼻子上插着管,好像对外界毫无感知。

父亲出事之后,惠兰英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人是救过来了,但是却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可以经常陪病人说说话,或者捡一些病人以前的事说给她听,这样有利于刺激病人脑细胞,或许有转醒的那一天。

冬青竹牵起惠兰英的手,用一种均匀的力道或揉或捏在她的小臂肌肉上,然后缓缓往上,直到肩膀停止,再返回来,重复相同的动作。

惠兰英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冬青竹看向母亲的脸,苍白,憔悴,眼角的细纹随着生气的流失变得越来越深刻,这个被父亲宠了小半辈子的人,每天都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她这么爱美,如果醒来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冬青竹掌心揉搓着母亲的手指,他好像突然失去力气一样,脊背微微塌下去,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啊妈妈,我没能保住季氏。”

这时候门被叩响,冬青竹没有回头,只说了一个进,背后脚步声渐渐接近,直到来人出声,冬青竹才抬了下头。

“老板,我来看看伯母。”

来人抱着一捧康乃馨,定定站在冬青竹面前。

冬青竹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已经不是你老板了,你不必再这么叫我。”

高晟笑了下,“习惯了。”他说着把花放到床头柜上,“怎么也叫了五六年了,不好改。”

冬青竹没有说话,从高晟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冬青竹一小片冷白的侧脸,唇色淡且薄,他总是不苟言笑,看上去很不近人情,似乎脱离工作关系,他们两个一个老板,一个下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讲,而现在,他们连这层关系也没有了。

高晟定了定神,接着道:“老板,我也跟了你这么些年,手里边有点积蓄,虽然不多,但多少能垫一点,你也别笑话我,这当口我能尽点绵薄之力就尽点,权当这些年你对我的提拔和栽培了。”

之前冬青竹借钱的事几乎传遍了整个上流圈,昔日如高岭之花一般的人物也有落魄的一天,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而其中假意要帮助冬青竹,等冬青竹过去却肆意折辱他的也不再少数,那时冬青竹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在海城少一家企业,就是少一份竞争力,在所有人都选择放弃冬青竹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有一个人真的站出来,说他要帮冬青竹尽管已经有些晚了。

冬青竹回绝了高晟的好意,“钱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顿了顿,嗓音温下些许:“谢了。”

高晟微微愣住,继而笑道:“那成,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再直说。”

“那老板我就先走了。”高晟最后说道。

“好。”

高晟看着冬青竹,那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好像谁都走不进他心里,高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没有高晟,也会有下个高晟,下下个高晟流经他身边,高晟知道,这次一旦离别,海城这么大,他们就真的再没见面的可能。

想到这里,高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略略向前两步,“老板……”

看样子是还有话要说,冬青竹耐心等他说完。

“我……”高晟握紧拳,正要一鼓作气说完接下来的话,却蓦然被一道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哟,两位,我没打扰到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