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药也是劣质的,像那苇网一样……会多死多少人?
一股寒意夹杂着莫名的沉甸甸的压力,狠狠攫住了她的心。之前分装药粉时那种完成任务般的枯燥感,突然变得有些不同了。
她拿起一个装好的小瓷罐,指腹划过光洁冰冷的白瓷,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手中的东西,是真的能决定很多人生死的,尤其是那些为“皇帝表哥”的计划在前线流血流汗的士兵!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迫使她那点娇蛮任性不得不暂时低头。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顶撞王太医说不想做这些琐事,反而深吸一口气,更加专注地检查起每一味要磨的药材来。
拿起一块血竭块掂量色泽和重量,甚至凑近闻了闻气味(被那特殊腥甜的血气冲得皱眉却强忍着),还第一次主动问王太医:“王太医,这个冰片……是不是太少了些?上次说止血散热,多用点是不是好些?”
王太医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和满意:“格格心细。冰片外用确可清热止痛,但其性辛凉走窜,量大反不利于生肌,按方配比最佳,格格不妨记下‘适量为宜,过犹不及’。”
孟古青没说话,但默默记下了这句医理。她不再觉得这是无用的说教,而是关系到那些伤兵能否活下去的经验之谈。
当她拿起一瓶需要特殊手法研细的乳香时,第一次没有抱怨它粘稠难磨,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浸润研钵,耐心地一点点研磨,生怕损耗过多影响药效,那专注的侧脸,紧绷的唇线,竟透出几分认真的可爱。
这股子认真劲儿,很快被前来查账的木苔“巧合”地撞见了。
木苔没有打扰,只是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
看着那个曾经骄纵得连碰药材都嫌脏的格格,此刻正一脸严肃、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地研磨着药粉,灯光在她垂下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映照着她鼻尖因用力研磨而渗出细密汗珠。
木苔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风波的阴影笼罩着深宫,但并非全无亮色。
在这波云诡谲的时刻,顺崽找到了新法宝,琪琪格点亮了语言关,而孟古青这株带刺的沙地玫瑰,也终于在她设下的“温室”里,朝着一个方向哪怕是被迫和朦胧的挣扎着伸出了第一根带着药香的、坚韧的枝条。这微小的改变,如同暗夜中的星火,显得格外珍贵。
木苔转身,悄然离开静怡斋,向自己的医药实验室走去。
那发霉的豆腐块和青蒿绿苗在灯下静默。
前方有贪腐的风暴,后方有疾病的恶魔,她需要更多能在黑暗中刺破阴霾的光芒。
她轻轻抚摸着一块布满青色霉菌丝的豆腐,低声自语:“快了……风暴中心,往往也有机遇。肃清内宫,也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微弱的希望之火,扫清障目之尘!”
第60章
紫禁城深处刮起的肃杀寒风,远比黄河初春的凛冽更刺骨。
在木苔与多尔衮达成共识的当夜,一张由睿亲王亲手编织、以内务府整顿为名的巨网,便悄无声息又精准凌厉地撒向了庞大而盘根错节的“六局二十五司”。
名义上,多尔衮是奉旨“提督内务府事务,核查御用物料库藏及织造司历年产出效率”。
这本是内务府内部事务,皇帝年幼,太后摄政,亲王过问也说得过去。
但随他入宫的,不是内务府的管事笔帖式,而是身着普通家仆褐衣、眼神却如鹰隼般的亲王府包衣阿哈、刑部秘密培养的审讯高手以及宗人府谙练账房的宗室子弟,这个组合,嗅出了铁腕的味道。
风声鹤唳的第一刀,精准地砍在了“营造司”和“织造司”上。
营造司掌管宫殿修缮、砖石木料储备以及……废旧物料清点核销。
织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