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无数次的自问,而答案似乎早就明显到不能更加明显了。可他还是无法接受,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答案,那么江乔宁愿听到谎言。
好难受。
身体深处不断钻出透入骨髓的冷,可皮肤与呼出的气息却都是滚烫的。旁边病床上的病人正痛苦的呻吟着,隔壁病房里的小孩子因为不愿打针而发出刺耳的尖叫。
在消毒水的味道里,江乔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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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办好了。”
江书洲从满桌的文件里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神游许久。他放下手里的钢笔,捏了捏眉心:“A市所有的场所都通知完了?”
他面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一板一眼的回复,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比Siri还像Siri:“是的,根据您的指示,我已经向A市所有高档娱乐场所、酒店及房地产中介所都进行了通知,禁止他们再接待江二少爷。”
“不是江二少爷。”江书洲摘下眼镜,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透着满满的算计与精明,骨节分明的食指上一枚宝蓝色的戒指,那只手指在办公桌面上轻敲,“江家如今的二少爷是白念,那才是我真正的弟弟。李秘书,你的消息已经不灵通到这种地步了吗?”
李秘书神色不变:“抱歉,总裁,我会尽快改口。”
江书洲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于是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交流,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江书洲从老板椅上站起,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的办公室在整个江氏大厦的最高层,因此得以随时随地俯瞰整个城市。
顽皮的阳光宛如精灵在高楼大厦的反光玻璃间跳跃,繁华的车水马龙被他踩在脚下。宛如蝼蚁。
江书洲将烟送到了唇边,吸了一口。
说实话,当初第一次接到白念的联系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一场玩笑或者恶作剧。
江乔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他们江家捧在手心里宠了二十多年的小祖宗,竟然是个被抱错的赝品。
得知真相的瞬间,江书洲想到的并不是江乔,而是他那对无度溺爱幺子的父母。
花了无数的钱,投注了数不清的疼爱,为其瞻前顾后铺平了道路,结果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们耗尽了心血,却是在帮别人养孩子。
而真正的宝贝疙瘩,则在他们的帮助下,被那个赝品赶到了国外,还被赝品夺走了相恋数年的爱人。
江书洲有点儿想笑。
回想起江父江母得知真相时,那难以置信、悔不当初的表情,江书洲心情很好地扬起了眉,将白色的烟雾深深吸进了肺里。
从来身居高位,俯视一切的高傲之人,骤然得知自己犯下了愚蠢到无以复加的错误,还长达二十多年。
江乔其实从来都没做错什么,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错误的话,那就是他实在太蠢了,蠢得简直可爱。
如果他早些意识到江父江母实际上是对只会将自身私欲摆在所有东西前面的人的话,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也就不至于会那么震惊和难以置信了。
那种自私之人就算知道是自己的错误,也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通过践踏他人、转移责任的方式,借以弥补过失。
江乔恰好就是那个牺牲品。
是的,仔细想一想吧,要说整个江家里,白念最讨厌的人,那一定非当初对他横刀夺爱、还得到了本该属于他多年宠爱的江乔莫属。
而为了哄好这个遗失了二十多年的宝贝疙瘩开心,用毫无感情的冷漠方式把江乔赶出家门,无疑是赔罪的最好方法。
这也是江父江母最想看到的结果:曾经的疼爱全都是错,于是江乔的存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