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人生还,宋安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是险胜,而自己的战斗路子也无从得知了。
在这场博弈中,她得待在暗处。
补完刀,宋羽潇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让其随着雨水消弭在这方空间。她额前的碎发湿湿地粘在脸上,雨滴顺着下颌流进衣领,她难受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捡起脚边的蛇骨鞭,将其缠在腰上,蛇尾垂在身后,拖出一条惨白的影子。
她一步步地,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在泥地里踩出一个又一个猩红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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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雨停了,夜幕也散去,山林间的晨曦透过树梢倾泻而下,宋羽潇行至河边,脱下鞋子,将双足埋在河水中,坐在河岸上。
清澈的湖面闪烁着点点阳光,宋羽潇弯腰捧起脚边的湖水,看着手中自己的倒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清。
水流从指尖流走,也带走她手上的血迹,她脱下外衣,将其浸泡在湖水中,洗清上面的鲜血。宋羽潇就这么呆坐在湖边,看着熠熠生辉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血染透的白色武衣洗不干净了,她在透过自己的倒影看什么呢?是以前那个爱穿白裙子的自己吗?
从前穿一次白裙子都是不可多得的奢望,而现在她有了这个自由,却成了一身荆棘的浮霜岛岛主,她的灵魂从此染上杀戮,以前那个干净的自己被鲜血淹没,自己身上的血也再也洗不干净了。
她至今无法忘记那日,段煜谨看她的眼神,震惊、惊喜、疑惑、怀疑。
他在想什么?宋羽潇之前想不通,现在她知道了。其实段煜谨再重逢那天仅凭一眼就认出她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在他眼里都是拙劣的把戏,他或许只是在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那个熟悉又纯洁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个陌生而血腥的人。
而在段煜谨一次次对她表达爱意时,她承认自己的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内心真正想的是什么。
在浮霜岛的日子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余笙,可是正旦那日的表白后,她在第二天就感受到一丝酸涩的后悔,她想象不了和余笙在一起的样子,她觉得那样很奇怪,
段煜谨可能……对自己很失望吧,绝望五年,好不容易走出这段悲伤,却突然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毫发无伤的归来,本来想着破镜重圆,却不曾想心中的白月光早已腐烂,归来的是他从来不认识的修罗恶魔。
宋羽潇将武衣从水中捞起,拧干后披在身上,山间的风吹得她全身颤慄,她皱了皱眉头,随后运气隔绝身外寒气保暖,短暂的歇息完毕,也该尽快回京了。
山林的风呜咽着穿过树叶,席卷着簇拥宋羽潇的身影。
“其实,我也对自己挺失望的。”
身上的血迹洗不干净,那就别洗了吧,早在五年前,宋雨婷便亲手葬送了那个纯白少女,她埋骨于那个阴暗潮湿的森林,从此,一个只为报仇的修罗从那片土地爬出,身上的伤口长出獠牙,狰狞撕咬她的敌人,却同时深深扎伤她自己。
就这样,纯白少女的裙摆染上了猩红,一双注定杀戮的手蒙住她的纯真,这不是一场死而复生,而是一个血腥的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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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朝国境外,军营。
夜晚的篝火灼烧漆黑的天幕,也将段煜谨半边脸颊的轮廓映照得更加清晰俊秀。他望着远方的黄沙,眼中是倾不尽的思慕。那是上京的方向。
他看了良久,看得出了神,竟没发现身旁坐了人。他偏头看了眼,随后扭头继续眺望远方,没想着和他搭话。
宋海晏微笑着看向段煜谨,道:“殿下,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