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林雁之间的支撑点只有钱和严太太这个名分,甚至为了糊弄老爷子,很早领的那个结婚证都是假的,因为他当时叛逆,不愿意真顺着长辈意思结婚,就找人干脆造假。
前方车子启动,严正港跟随车流把儿子送到学校。
门口有不少商店,外面摆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小学生最能被吸引,摊子前围了一大堆。
严卓立下了车,书包也不拿,直奔捏捏乐的筐子去,蹲在一群小屁孩中间跟他们一起看。
严正港没喊了两声他不理。
没办法,拎着儿子书包下车,“卓卓,上个学连书包都不要了?”
“要这个。”严卓立站起来不顾他人眼光,拉着严正港的大手跟他说,“爸爸给我买这个,爸爸。”
他的行为举止像极小孩,几个店主看着严卓立和严正港,都觉得这孩子挺奇怪的,像个傻子。
这样的目光,严正港见识的太多。
他无视猜忌,哄着严卓立:“卓卓,老师让带玩具去学校吗?”
严卓立诚实:“不让。”
“那你还买这个?”严正港被儿子逗乐。
严卓立头脑风暴酝酿片刻,对严正港一本正经说:“老师说谁带玩具就要给全班同学都买一个,那你给我买50个,我给大家一人发一个就好了。”
说完了他又掰着手指头数数,“不对,还有七个老师呢,那就买57个,都有,公平公正,没有人会生气了,这下。”
严正港哭笑不得,随手拿起一个给严卓立:“行了行了,别算账,爸爸给你买就是了。下课再玩,上课不许摸,听见没有?”
严卓立看看手上那只大肥耗子,撇撇嘴。
筐子里一扔,自己捡起来一只丑鱼:“我不要臭老鼠,我要这个。”
严正港挑的是只杰瑞,其实挺可爱的。
严卓立自己拿的是个奇形怪状的鱼,硕大的圆脑瓜子,两只绿豆眼,还左右不一致,一看就是残次品,比小老鼠可丑多了。
儿子这品味让严正港不敢恭维:“你要挑就挑个好看的,花钱买残次品,怎么能这样呢?”
“不是残次品。”严卓立把丑鱼塞进兜里,倔驴似的护着,“本来就长得丑,都没有人买,我再不买它就更可怜了。到时候和文叔叔一样,成了没人要的,该多难过。”
严正港脸上的笑刹那间消融,所有温馨一消而散,只剩下落寞。
童言无忌。
严卓立这小皮猴子,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严正港胸腔内一阵悲鸣,付过钱,书包给儿子背上。
目送严卓立进学校大门,才叹口气,低声说,“你文叔叔比丑鱼可怜多了。起码有人愿意做慈善买个残次品,他正常又健康的一人却无处可去,多惨呢。”
转身上车,严正港思虑再三,给文家河打过去。
不出意料,跟跳河那天一样,七个电话,文家河一个都没接。
不知道是手机又坏了,还是故意躲他,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校园之外,车流涌动。
严正港靠在座位上,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面孔从车前揍过,只觉世界陌生。
一天又一年,到最后,相熟的人都走散了。
文家河把女儿送进幼儿园,就出来找工作。
这几年网络媒体盛行,实体报社逐渐倒闭,他挺多年没接触记者这个行业,现在空有一个证件,没有撰写文章的本质,也不打算再在这方面努力。
在路边的公告栏看了半天,一张又一张流动广告翻过,文家河接下来几个号码,坐在马路牙子上打电话,问他们招不招人。
他这几年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干不了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