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问,有些茫然地回道:“我现在……好像回不去家了。”
连绵的雨幕中,对面人的睫毛猛地一颤,下颌死死地绷紧,喉结不住滚动,望过来的目光一瞬间似乎带着沉重的痛意和疼惜。
江眠一愣,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不过是一时回不了家,等父亲回来就好了。不过,现在雨这么大……
“先跟我回去,好不好?”他的声音愈发嘶哑,然而语气却放得又轻又缓,仿佛怕一使力把什么惊散了。
“好呀!”去王府避个雨再好不过了。
话音未落,就见马车的帘子被人一把撩开,元璟快步跨了出来。
细密的雨帘中,江眠看见他身着一件天青色长衫,颀长的身影上腰封勾出一段紧窄的腰线,垂下一只青玉玉佩压在下袍上。
还是喜欢穿一身青色。她之前就一直说他穿青色最好看,江眠心想。
不过他的动作让她微微错愕了一瞬,不明白他下来干什么。
她探头看了看明显很宽敞的车厢,上前一步想拉着他一起进马车。
元璟却连连后退了好几大步,仿佛生怕被她碰到了。
江眠瞪了瞪眼睛,这又是几个意思?
嫌弃她身上湿?
可是他下了马车,没一会儿身上就被雨浇透了,现在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元璟退开几步,一双墨黑色的眸子却没有片刻离开过江眠的脸,他轻声道:“你坐进去吧,别这么淋着。”
犹豫一瞬,他还是问道:“你上的了马车吗?”
他的行为古怪,话问得更古怪。
他该知道自己这个从小习武的将门长女,身手可是很好的。这马车虽高大,她一蹬腿也就上去了。
江眠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答了一声“上的了”,手扶着车辕一借力便钻进了车厢。
她当然没有看到身后,在看到她的手能触碰到马车的那一瞬间,那双墨黑色的眼眸中翻滚而出的灼热滚烫。
元璟没有再回到马车上。
他吩咐车夫驾车回府后,就这么淋雨走在马车的旁边。
把旁边的车夫吓得恨不得自己下去走,让王爷上来赶马车。
两人相遇的地方离端王府不远,江眠在马车里晃晃悠悠了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
下马车的时候,她看见元璟还是站得远远的,隔着雨幕,只一双亮的惊人的墨黑色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
端王府主院的正屋堂中。
青玉满铺,雕梁画柱,楠木案几上燃着石叶香。
鸦青色云纹织锦地衣的两旁摆着两排雕花扶手椅,江眠和元璟此时正各占了一边的椅子。
端王的贴身小厮双喜恭敬地给二人上了茶。
江眠端起一杯热茶囫囵喝下,才觉得终于活过来了。
她想了想,自己死了三年突然死而复生,此时在府上作客,理应和老朋友交代一下前因后果。
她开口道:“我这回回来,是这样的。因为三年前在沧州,我其实没有”
没想到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被元璟打断。
“双喜!”
元璟突兀的开口吓了江眠一跳。
她忙停下,看他有什么急事。
然而他支吾了一下,只是道:“双喜,添茶。”
双喜依言添茶。
江眠内心翻了个白眼,接着开口:“我说三年前在沧州我没”
“双喜!”元璟再次突兀地开口打断江眠的话。
江眠闭嘴了,冷眼看着他。
元璟沉吟了一下,冷静道:“双喜,再添点儿茶。”
双喜踌躇着,在已经满了的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