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刚才说的条件,你可考虑清楚了?”
皇帝肃目沉默了半晌,摇头道:“舅父,朕实在不懂,你为何要让朕传位于小怡?元慎作为太子,言行德表皆无错漏,合该是储君之位最好的人选。”
“再者说,他是皇后所出,是……舅父你的亲外孙。舅父怎的不帮自己的外孙,反而属意小怡?”
崔猷眼睛微眯,笑道:“舅父不在意储君是不是我的外孙,舅父更在意的是你啊。舅父知道你不喜欢皇后,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尊贵地位。你一向更喜欢二皇子和他的生母。这皇位是天下最好的东西,合该给你最喜欢的儿子。舅父推你一把,帮你做出这个决定,有何不好?”
皇帝双目微敛。
他从幼时起在宫中便受先帝的皇后欺凌,是舅父一直保护他,帮助他,他对于崔猷曾经有着极深的信任和依赖。
若非如此。
崔猷怎能趁他不备,用毒毒倒了御林军和皇宫守卫,逼他传位于二皇子。
元怡虽说不是储君之位最好的人选,但确实是他更偏爱的儿子。
在崔猷带人闯进宫里时,他曾想过更坏的结果。
此时的要求,倒是他可以接受的。
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允了舅父……”
他的话突然被一道嘶哑的声音打断。
“陛下,臣弟这里有些东西,要呈给陛下。”
元璟把浸染着鲜血的手掌在身上擦了一下,然而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湿透得能拧出血来,手掌上的鲜血半点没有擦掉。他愣了一下,才伸手从怀中衣服的最里层翻出被妥帖放好的那一沓纸。
江眠死前,塞给他的那一沓纸。
皇帝接过来,翻看着潦草地用木炭绘就的纸,皱着眉头:“这是些什么?”
元璟暗沉嘶哑的声音传来:“是崔家主在沧州咸阴山上的一处山洞中留下的壁画。这里所画的三次瘟疫虫灾的前两次,正对应着大晟在阚州、婺州的罕见大灾。而这最后一次大灾,直指京城。现在京城中蔓延的瘟疫,正是崔家主一手主导的。”
皇帝翻看纸张的速度越来越快,眉头越皱越深。
他神色渐渐凝重,却仍不愿相信,嘴上道:“怎回是舅父主导,京城中大灾对舅父亦无好处。他所图为何?”
元璟看着皇帝慢慢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一页上临摹下的正是那个婴孩,和书写奇异的那一个“崔”字。
他撕裂的嗓音缓缓响起:“这是一场以人命为牲的祭祀。所为的自然就是崔家能有一个真正的后代。陛下,你在崔家主眼中,从来不是他的后辈。他要的,是一个姓崔的血脉,为此哪怕付出再多筹谋,牺牲再多性命也不足为惧。”
皇帝盯着最后一页纸上的那个“崔”字。
无人知道,这种书写方式,他是见过的。
幼年时他曾见过舅父的信件上有过这样的印章落款。
“舅父?!你可有什么要对朕说的,你当真……?”
皇帝说话的声音微微哽住,难以为继。
崔猷早在看到元璟拿出那一沓纸的时候就缓缓变了神色。
此时听到皇帝问话,却没有回应,一双阴鸷的三角眼只是看向元璟。
他缓缓打量着元璟,充满恶意的声音回响在殿内。
“端王殿下果然去过那个山洞了。没想到,你竟然能从那个山洞里面活着回来。你是怎么出来的,让我猜猜,怕不也是拿别人的命填的?”
他阴冷地笑了几声。
“沧州知州府给我递了消息,我便知道你们会去咸阴山。只是没想到你们当真能打开那个山洞的阵法,呵呵。那又如何。我谅你们也无法从那里活着回来。我听说你是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