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媒婆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后知后觉的发出凄厉的尖叫。
“杀人了,新娘子杀人了!”
喜庆的唢呐声停顿瞬间,而后是断断续续的声响,最终化为全然的寂静。
只有刘媒婆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新娘子真的杀人了!”
铜钱雨停滞,街边的看客长大了嘴巴,酒楼上的算盘声也停了片刻。
四爷皱起眉,望向楼下的血色长龙。
陈霁心间一颤,慌不迭的跟着望下去。
他看见带着大红团话的骏马打着响鼻,簪花的身影躺在血泊中,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呆坐在地,手里是一把沾着血迹的匕首。
竟然在王爷面前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
谁说当朝乃是满人入关,异族掌权,但圣上亲汉,重汉人教化,宗、礼、法个个都崇尚先人做派。
个人得益于宗族,自然受宗族所制。父母养育孩子,孩子自然该孝敬父母,就可以替大清解决无数老人的奉养。
同样,妻子安抚暴躁的丈夫,就能解决大清无数治安问题。
是以,妻杀夫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陈霁砰的一声跪倒地上,“扰了主子的兴致,奴才这就去处理”。
四爷没有说话,站在顶楼的护栏旁,眯眼看向楼下。
他看见簪花的新郎头发花白,干枯的手掌捂着伤口,面上狠戾。
他还看见一旁的大红盖头无风摇晃,新娘子低垂着头,素白的手上鲜红一片。
唐阮盯着手上的鲜血,哪怕在脑中预练过无数次,此刻仍然有些回不过来神。
她杀人了?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看,买鱼都买杀好的那种,接受过无数法治教育的人,竟亲自动手杀人了?
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全身血液倒流,耳边清晰地传来如雷般的心跳,彷佛下一刻便会猝死。
不,还不是死的时候。
她一把拽下头上的盖头,用那大红的绸布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鲜血,而后随手丢在地上。
大红绣鞋踩在那团破布上,唐阮走向倒在血泊里的人。
她看见慈会长的脸因为过度失血变得苍白一片,眉心更显出几分灰白之色。
他要死了?
是了,他也会死!
唐阮畅快地笑起来,事情的起始,苦难的源头,其实也没有想象中可怕,不过只是一个血肉之躯,杀了就会死的人而已。
“毒妇”,慈会长喘着粗气,“你这个该死的毒妇”。
本以为是温软香玉,原来同样也是个蛇蝎妇人。
啪!
唐阮一巴掌甩过去,将那张脸重新打进血泊里,“夫君怎么能这般说?”
她轻笑出声,手中却毫不客气的再次甩上一巴掌,“人家会伤心的”。
慈会长好不容易撑起的一口气顷刻间消散,口鼻全部埋在粘稠的血液中,颌下精心修剪的美鬚也糊成了一团。
“杀了她”,他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没错,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哪怕是死,也要这个毒妇给他陪葬。
惊呆在原地的护院们顿时回过神来,凶神恶煞的向前冲去。
唐阮不慌不忙,只一把捞起已经开始失温的人,手中的匕首对准苍白的脖颈。
她手中的匕首逼得越紧,脸上的笑容就越痛快,“再近一步,他现在就死!”
护院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唐阮挑眉,将染血的匕首拍在慈会长的脸上,点头称赞道,“嗯,真乖”。
她痛快极了,周围的看客却遍体生寒,只觉得浑身鲜血的新娘子仿若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