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回望一眼那烧得迷迷糊糊的人,将衣物撕成条,又踮起脚尖,将其一条条的搭在窗边。

只要有水,她就能帮三七哥哥降温。

秋雨如丝,缓慢浸透了衣物,她取下一条覆在李三七的额头上。

湿透的衣物带着满满的凉意,虽带走些许温度,却如同杯水车薪。

唐阮并不气馁,她极为耐心的一条条跟换着,仿佛最有耐心的花匠在照顾自己的花朵。

一条又一条,她的手臂酸了,身子冷了,却有无数条湿帕子吸取了热度,换来了体温的降低。

终于不再高热了。

唐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蹒跚着脚步捡起地上的馒头,将其撕成极小的块儿,塞进李三七的嘴里。

生病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能量与病魔抗争,馒头虽然凉了,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东西。

她极为耐心的、一点点的撕着手中的馒头,还时不时的塞两块到自己的嘴里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倒下。

唐阮正用舌尖吸吮着麦香和那丝淡淡的甜味儿,却听见门外传来钥匙与锁芯相撞的声音。

她三两口吞下所有食物,又捡了根木棍握在手里,眼睛则是一刻不错地盯着门缝。

是谁?

第33章 第33章外间传来说……

外间传来说话声,只是极低,让人分辨不清。

唐阮悄悄换个姿势,更方便随时抽出身后木棍。

啪嗒一声,锁芯被打开,紧接着是破旧不堪的木门被推开,屋外的光芒照进昏暗的柴房,形成一条光的通道。

她的的眼睛被光刺痛,依旧强撑着睁大,透过泪水晕染的视线,她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低下身子,全无防备的靠近自己。

“唐唐,你没事吧?”

唐唐?这是叫谁?

唐阮眨了眨眼睛,水意从眼角溢出,如珍珠般坠落在地,荫出一片湿润。

陈朗心尖一缩,熟悉的钝痛从心底泛出。

可怜的姑娘泡了冷水,又吹了冷风,昨夜里还病的人事不知,如今又被那大夫连累到沦落柴房。

外面下着雨,还那么冷,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热乎乎的食物,只有冷风透过窗户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说好再也不让她流泪的。

水意散去,视线恢复清明,唐阮看清了眼前之人,是那个知道山下有官兵的年轻公子哥。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满脸的焦急之色,有水滴从发尾滴落,但更多的水珠却附着在发丝上,毛茸茸的,像是在发光。

无端的,唐阮想起动物世界里在雨夜里奔袭的猎豹。

昨日身上的霞影纱不见,男子如今穿着黑色的锦缎,华贵的衣物上闪着微

光,像是掺杂着点点金线。

如此富贵,又知道官府动态,甚至如今还能自由出入陈家的柴房。

唐阮将那些猜测和情绪藏在眸中,而后轻垂下眼眸,面上适时的露出些轻愁。

“我没事”,她打了个寒颤,“公子莫要担忧,我挺好的”。

面色苍白的少女被寒气所侵扰,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却仍然强撑着不让别人担忧。

陈朗叹了口气,他伸手想要握住那双被冻得通红的双手,想要紧紧抱着眼前的女子,安慰她别再哭泣。

举起的手却又悄悄放下,生怕自己唐突了已饱受折磨和苦楚的姑娘。

他只好握紧住双拳,认真的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唐阮浑身一震,抬眸望去,虽未曾说话,却有无数言语藏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中。

在那一瞬间,陈朗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猫咪。

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