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没动,她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挥手又说了再会,而后才在侍卫微微疑惑又自得的眼神中离开大门。
她离大门越远,离轿子便越近,两个轿夫也看得越是清楚,二人的眼中同时迸出惊艳,而后又变成了赤裸裸的贪婪。
男人,呵,男人,这些男人永远都是这幅模样。
唐阮挺直腰板,极为镇定的坐进轿中,放下帘子,挡住所有窥视的眼神。
两个轿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遗憾,姑娘身着华丽,行事又是这般有底气,临行前还对着里头的侍卫打招呼,要么是陈府的哪位千金,要么就是哪位老爷少爷的相好。
反正,不是他们能动的人。
察觉到隐含恶意的眼神在慢慢变少,唐阮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紧捏着裙角的手指也终于恢复些许血色。
她无声的瘫在座位上,静静感受这片刻的宁静。
轿夫的脚力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从陈府到了唐家所在的小东街。
小东街在这海宁城中还算繁华,临街的是可以开门做生意的铺面,后头则是方方正正的院子,可供一家人生活。
有人,便要有生意,是以街上有许许多多的铺面,有药铺、米铺、杂货铺、酒铺等。
当然,还有唐家的布铺。
说起来也不是正经的布铺,唐家不仅有成衣售卖,还买卖些常见的绣品布料,针头线脑的,凡是跟做衣裳有关的,都能在唐家铺子里找到。
唐阮数出几枚铜板,又将干瘪的荷包装进袖中,这才掀开轿帘。
轿夫灼灼的视线盯在铜板上,又一点点移到白嫩的柔夷处,他接过铜板,带着满腔的不甘和贪婪,依依不舍的离去。
唐阮松了口气,又走了片刻,才到自家铺面前头,这个往日有着络绎不绝人流的地方,此刻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
她推开铺门,铺中空荡荡的,莫说是绣品成衣,甚至连货架、摆设也全数不见,应当是被债主拿去抵债了。
她几步走进院中,往日干净又整洁的院中此刻满是落叶,一阵风吹来,好些落叶打着旋飘起来,又寂寥的落在地上。
唐阮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一路直奔正房。
房门紧紧的关着,可刚一靠近便能闻到浓重的烟熏之味,唐阮心间一缩,猛然推开门。
同样空荡荡的堂中,哥哥唐楼正坐在一把小凳上熬药,药炉中烟雾缭绕,其中烧的不是炭,而是院子中的那颗桂花树。
积年的桂花树被主人家狠心砍去,又没有经过充分的暴晒,带着委屈的湿意。
这样湿意落在炉子里,不仅起不着火,还会因不充分燃烧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这样是会死人的!
唐阮连忙推开房门,又将窗户全部打开,一把推开炉前呆滞的人,将其中的湿柴捡出来。
她下意识想用脚踩,又舍不得那双登云履,便拿那木凳去砸,去摔,直到白嫩的手心被木凳的棱角磨到红肿,直到看不见一丝火星。
“哥,你疯了吗?”
唐阮又气又急。
唐楼木然的看着妹妹做眼前的这一切,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妹,所有能借的地方我都去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我都卖了。”
他眷恋的看着四周,这个他生活了半辈子,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眼下除了这个宅子,咱们唐家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又怎么样”,唐阮蹙着眉,心头是压不住的气恼,“哪怕将宅子卖了,咱们一家人在一处,比什么都强!”
闻言唐楼却笑了,“妹你知道么,昨天我去卖这个宅子的时候,人家出多少钱吗?”
“十两,哈哈,只出十两啊。”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