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眼神落在唐阮的脸上,见她神情间并无多少抗拒,才应了一声,“进来吧”。

丫鬟小厮们低眉垂眼的进来了,有支桌子的、摆饭的等等诸如此类,活忙片刻后,又尽数退了出去,一时间,屋中只剩下浓郁的香味。

苏培盛一面将四爷扶起,一面介绍道,“这是之前在明园伺候的梁厨子,听说侧福晋吃着顺口,主子爷便吩咐奴才去领了回来”。

他笑得亲热极了,全不复之前那副冷面孔,“侧福晋尝尝,可还是那个味儿?”

人已经在这儿了,此刻在走也没必要,况且,明园那个厨子确实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鱼虾之类的,样样烧得鲜甜味美。

别说,她还真馋了。

唐阮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在膳桌旁,这也不是她特别馋,主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小馋猫,每次只要稍微饿一点,就止不住的闹腾。

嗯,没错,就是这样,怪不得她。

见桌旁的人拿起筷子,四爷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挑起一丝微笑。

“别急”,他用素白的丝帕擦过她的嘴角,“这些都是给你的”。

唐阮一愣,满满一桌子菜,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那你呢,什么都不吃?”

四爷端起手边的碗,里面是一样肉粥,“我吃这个”。

宫里的大人孩子生病,素来都是饿着,他也有这个习惯,但这碗粥不同是阿阮亲手端的。

唐阮看着属于自己琳琅满目的菜色,再看向男人手里的稀粥这样的遭遇放在她身上,不异于酷刑。

这样一想……她可真过分呐。

愧疚如同潮汐一般再次涌上心头,唐阮看了眼桌上的菜色挑拣了些山药、云丝这种好消化又不影响药性的菜色放进他的碗碟中。

“多少吃些东西”,她语重心长的劝道,“营养跟不上,不可能养好身体的”。

这些古代人生病的时候就爱喝粥,根本不知道粥这种东西营养密度低,蛋白质含量低,根本无法提高免疫力抵抗病毒的。

“侧福晋您 ”

苏培盛欲言又止,他想说主子爷不喜在病中用膳,但再望过去的时候,王爷已经从善如流的全部用了,还赞侧福晋心细如发,细致妥帖,处处周全。

苏培盛:

他就多余张嘴。

唐阮才不管这些糖衣炮弹,看向苏培盛语气暗含警告,“闭嘴,别叫我侧福晋,我听不习惯”。

“啊这”,这个王爷身边的心腹大太监此刻为难极了,“可您明明就是万岁爷亲封的侧福晋呐”。

一瞬间,木石所做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碎玉一般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奴才没说错啊”,苏培盛苦着张脸,“圣旨奴才也带着呢,您确实是万岁爷圣旨亲封的侧福晋”。

万岁爷、圣旨、亲封

唐阮被这几个字砸得头晕脑胀,如同沉入冰冷深海中的噩梦,身侧的男人伸手扶住她,止住了那下沉的趋势,但那双滚烫的手掌却又让她身处烈焰灼烧的境地。

“其实我也不忍心逼你回京”。

四爷放心羹勺,无奈叹了口气,“只是,事出意外,你我皆无可奈何”。

唐阮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玉石俱焚,也许两败俱伤,又或者乱葬岗那里多了一座无名氏的坟墓在她的设想中,从来没有圣旨的存在。

圣旨,封建王朝的皇帝发布的通知,又或者警告,这种九族消失之术,莫说是爹娘哥哥,便是小东街的一条狗、一只鸡也逃不过。

只是,为什么会有圣旨?!

康熙皇帝到底有多闲,才会操心她一个底层中的底层人的婚事!

“此事说来话长”

唐阮最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