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病人像是听见了她的话,放在身侧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抽动一下,眼睫微微颤抖片刻,像是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又被梦魇拉进深沉的噩梦中。

“唔”

他的脸色很差,哪怕身在梦中也带着痛苦之色,喉咙里溢出几声的闷哼声嘶哑至极,像是干枯至极的砂砾在相互摩擦。

不对,他好像在说话。

唐阮下意识靠近,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

“阿阮阿阮”

“是我不好……”

带着湿意的气流喷洒在耳侧,先是痒,然后才是一阵阵的滚烫热意。

不,实在太过烫了些。

“先生发热了!”

她连忙扭头看向苏培盛,只见他点了点头,“主子爷在京中的时候本就因郁结于心在喝药,又听闻您的事,不眠不休的往海宁赶”。

“胃口本就那些苦汁子给泡坏了,路上又吃不下多少东西,身子自然是撑不住的”。

苏培盛长叹一口气,“主子爷心里一直在挂念着您呐”。

无论男女,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和对自己报有好感的人总是格外宽容的。

再想到刚才梦中还在道歉的人,唐阮心中难免有些复杂,“那他怎么不说?”

苏培盛幽幽长叹,“是啊,主子爷为何不说呢?”

唐阮不由得有些脸热,自己先入为主,又是威胁又是劝说的,二人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说话。

唉,实在是太过冲动,之前面对慈家赘婿如此,面对陈霁、陈朗如此,如今面对先生亦是如此。

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

“这次是我的过错”。

唐阮紧紧握住床榻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滚烫热意袭来,心中悔意更甚。

成年人都知道遇到事情应该慎之又慎,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总比两败俱伤要好的多。

“等先生醒了,我会与他好好说的”。

“哎您这样想就对了”,苏培盛一拍大腿,“正好该用药了,奴才这就去端药”。

他慌不迭的往外走,动作迅速至极,却不忘关上房门,给二人留下私密的空间。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眼睫轻颤片刻,缓缓从噩梦中苏醒,而后看向坐在床边的女子,浓黑的眼眸爆发出肉眼可见的惊喜。

四爷咳嗽两声,虚弱道,“娘子来看我了”。 ??

唐阮狐疑的打量着这对主仆。

不是,这醒的时机也太凑巧了吧。

难道是传说中的苦肉计?

但看着面前男人苍白又虚弱的面色,唐阮依旧无奈的叹了口气。

即便醒来的时机凑巧,但那口吐出来的血确实真的,这段时日的消瘦也是真的。

是苦肉计,她也认了。

“感觉怎么样?”唐阮将迎枕放在病人身后,好叫他坐的舒服一点,又叫人端了碗肉粥来,“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四爷嗯了一声,眼神定定的看着柔和下来的女子,“都听娘子的”。

“别叫我娘子,这不清不楚”

看着他陡然暗下去的双眸,唐阮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随你”。

众所周知,与病人是没法计较的。

“娘子还在生我的气?”

床上的人垂着眼睑,配上眼下的青黑,消瘦的身形,怎么看怎么委屈。

唐阮只觉得今日叹的气实在是太多了,但这种事情不是生病的人装装可怜就能含糊过去的。

她望进他的双眸,认真道,“你戏弄我,我自然会生气的”。

四爷缓缓摇头,神色

极为认真,“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