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棋早就看陈叁不顺眼了,贼眉鼠眼的且不说,那眼神色眯眯的落在不该落在的地方。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主子的姨夫。

“嘁”,陈叁嗤笑一声,“我告诉你李玉娘,别以为找个帮手就能怎么样,现在跪下认错我还能放过”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一脚踢在腿窝处,只听砰的一声,一双膝盖直挺挺的落在地上。

倚棋弹了弹指甲,“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骨头结结实实的落在青石砖的地面上,膝盖骨像是碎了一样传来剧烈的疼痛。

陈叁蜷缩着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如同鬼一般,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李、李玉娘,你竟敢找帮手”。

“哈,我想做什么关你何事?”

李玉娘一面说着,一面高高举起手中的门栓,“不过我心眼儿好,既然你说了,那我便如了你的愿”。

“现在,我亲自打”。

门栓狭裹着风声落在蜷缩在地上的人身上,棍棍到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香梅双腿发颤,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缩在角落,一声声的听着耳边的哀嚎声。

陈叁倒也硬气,一边叫一边骂,“你个贱人,连个蛋也生不下来的臭娘们,老子要休了你,叫你日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一个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弃的女人,娘家为了下一代的婚配根本不会接纳她,下场只会是凄凄惨惨的老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连坟头都没有。

“休了我?”

李玉娘嗤笑一声掏出怀里的东西,“陈叁,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

缩在角落的香梅偷偷的瞥了一眼,她虽不识字,却也认得上头大红的官印。

是身契。

当年爹娘卖掉她的时候,她曾见过这个东西,自从那时,这薄薄的一张纸便掌控着她的身家性命。

这个身契又是谁的?

地上的陈叁突然变了脸色,他忍着身上的剧痛眯眼看去,刁二狗正是他之前的名字。

可这个东西应该在陈家才是,怎么会到李玉娘的手里。

他慌不迭的起身想要再看一眼,却又被人一脚躲在身上,再次扑通一声跪下。

正巧,跪在了李玉娘的身前。

李玉娘慢条斯理的收起那张纸,朝着角落的香梅挥了挥手。

她递出手中的木栓,面上是惯有的老实和温和,“现在知道听谁的吗?”

“自然该听主母的”,香梅毫不犹豫的接过木栓。

三教九流的人都知道,跟着女人的生活,可比跟着男人强多了。

“主母放心,”香梅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门栓,“香梅愿为主母效犬马之劳”。

素来吵闹的陈家小院今日又传出了新动静,像是有人在尖叫哀嚎。

又路人经过,却只是暗叹一句造孽。

陈家那个媳妇是个顶顶好的,陈叁这么打下去,也不怕媳妇跟人跑了。

算了,清官南段家务事,还是别去惹事了。

听着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远,陈叁眼中的希望终是渐渐消散。

“陈叁被打服了?”

唐阮有点不信。

以前小姨可没少被打,这人才挨了一顿,怎么就服气了呢。

唉,太不经打了,有点不过瘾。

“您不知道,”倚棋描述的绘声绘色,“陈叁跪在姨太太的跟前一面磕头一面喊姑奶奶,恨不得舔姨太太的鞋呢”。

咦,好恶心!

唐阮打了个寒颤,但也放下心来,只要小姨不是恋爱脑非要和那陈叁绑死在一起,出出气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此事得归功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