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扬如今都不敢奢求宿若的情根能够回来。

他只希望宿若能好好的，活在他身边。

梅清扬甚至会怀疑，如今的这一切会不会真的是一场梦，宿若其实已经不在了。

但每次梅清扬伸出手，掌心贴在宿若的脸颊一侧，宿若哪怕是昏睡中，也会下意识地往梅清扬的掌心靠近。

宿若柔软的脸颊贴着梅清扬的掌心。

只有在这个时候，梅清扬才觉得，这也许不是梦。

宿若还活着。

昏睡了差不多一天，宿若醒了过来。

他如今还是虚弱，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毕竟失血过多。

醒来的时候，梅清扬就在宿若的身边。

他看见宿若醒了，便问道：“饿不饿，给你做了饭，热一热就能吃。”

其实宿若并不是很饿。

但他看着梅清扬的样子，觉得梅清扬应该希望他吃点东西，于是点了点头。

梅清扬亲自去准备了。

按照太医的嘱咐，梅清扬给宿若做了不少能够补血的东西，他也不让宿若自己动手，亲自一口口喂给宿若。

宿若看着梅清扬，莫名其妙鼻子就酸了。

吃完饭，宿若小声问梅清扬：“你是不是还怕我走掉？”

梅清扬将碗筷收拾好，又将汤药端了过来，搁在旁边，才抬眼看着宿若。

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淡淡，却很哑，“奴才总觉得这是一场梦。”

宿若的眼尾微微一红。

他没有说话，却向梅清扬伸出手，“你抱抱我，就知道这不是梦了。”

安静半晌，梅清扬微微起身，上前将宿若抱在了怀中。

只要一抱住这具身体，梅清扬就忘不掉，这具身体在他怀里渐渐变得冰冷的感觉。

那种绝望，那种无人知晓的痛。

如今，宿若的身体柔软又温暖，在梅清扬的怀里。

梅清扬想用力抱宿若，又怕自己的力气太大，弄到宿若的伤口，所以都不敢用力，只能轻轻地抱着。

宿若搂着梅清扬的脖颈，花了很长时间，才觉得梅清扬是将他抱在怀里的。

这一天晚上，梅清扬要在床榻下面守着宿若，不过宿若怎么说，他都不上去。

梅清扬也想跟宿若同榻而眠，但他怕自己会压到宿若的伤口，所以就在床榻下坐了一夜。

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

梅清扬撑着额，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过去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见宿若还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睡得很沉。

梅清扬望着宿若。

他坐了一个梦，梦见宿若真的死了，而他自己浑浑噩噩过了两年，最后死在了边境。

那真是一个可怕至极的梦。

梅清扬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忆起这个梦。

这个梦，不是可怕在宿若死了，也不是可怕在梅清扬死了，而是可怕在……梅清扬看见，他死了以后，宿若跪在他身边，哭得撕心裂肺。

梅清扬这辈子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宿若流血流泪。

可偏偏，宿若这辈子最多的眼泪，流给了梅清扬，最多的血……也因为梅清扬而流。

日光从殿外照了进来，落在宿若的眼皮上。

宿若的眼睫微微一颤，醒了过来。

梅清扬眼底的金环也动了动。

宿若醒来以后，其实也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陪在梅清扬身边太久，经常醒来的时候，明明自己是在梅清扬身边的，可梅清扬却看不见他。

那样的日子，宿若过了很多很多。

宿若看着眼前帐纱的帐顶，半晌，慢慢侧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