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若就这样陪着梅清扬，从天光大亮，坐到了日落天黑。

等到月亮都要西沉了，梅清扬才慢慢起身。

宿若跟在梅清扬身后。

梅清扬没有回皇宫去。

他回了山上的那座小木屋。

约莫也是太累了，梅清扬回到屋中，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做，躺在床榻上，闭了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宿若趴在梅清扬的床榻边上，望着梅清扬的睡颜。

知道自己碰不到梅清扬，宿若也没再想着用手去碰梅清扬。

他只是在想，梅清扬的梦里，会不会有他。

宿若希望梦里有他，也希望梦里不要有他。

希望梅清扬能睡个好觉……

宿若这么想着，却看见梅清扬闭着眼的眼尾，在黑暗中，缓缓有泪流淌下来，像是秋霜一样，静悄悄的。

宿若就这么看着。

他的泪也掉了下来。

“不要哭，”宿若凑到梅清扬的耳边，声音小小地跟他说，“我一直陪着你呢。”

不知是不是在梦里真的能听见宿若的声音似的。

梅清扬眼尾更红了。

宿若不敢说话了。

他离开了梅清扬的身边，走出了小木屋，去桃树下一个人坐着。

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宿若都陪在梅清扬身边。

他看着梅清扬总是在做着之前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事情。

因为宿若不在了，梅清扬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梅清扬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

不知道哪一天，院中的桃花都谢了，果子树却开始结果。

又过了一段日子，果子也开始成熟了。

某一天，梅清扬摘下了一个果子。

他看着手中的果子，过了很久，垂眼低低道：“果子成熟了。”微微一顿，“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尝一尝。”

宿若当时就站在梅清扬身边。

但他没说话，空气里也是静悄悄的。

最后，梅清扬把那个果子剥了皮，尝了一口。

他吃了以后，却道：“不好吃，酸的。”

宿若轻轻眨了眨眼。

他对梅清扬道：“那就别吃了。”

但梅清扬还是将那个果子全都吃完了。

日子忽而过得很缓慢，时光也仿佛停滞了一般，不会再往前走了。

梅清扬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宿若也是一样。

有些时候，宿若看着梅清扬的背影，会想……如果也能让梅清扬失去情根，就好了。

宿若从来不知，在他死后，梅清扬会如此痛苦。

虽然梅清扬似乎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惯常地在这座山上过着日子，而宿若没了情根，也无法感知到梅清扬的情绪，但宿若每一次，都会在看见梅清扬一个人坐在枯萎的桃树下的时候，流下眼泪来。

梅清扬在这座山上住了整整一年。

第二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他似乎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

离开的前一夜，梅清扬依旧坐在桃树下。

他仰起头，看着纷纷飘落的桃花瓣。

过了很久，梅清扬开了口，声音比以往更低。

他说：“殿下。”

安静了一会儿，又道：“奴才，想你了。”

四下里一片寂静无声，只有桃花花瓣落下。

宿若站在梅清扬的跟前。

他慢慢地跪下来，跪在梅清扬的跟前，伸出手想触碰梅清扬的脸庞，却根本碰不到。

宿若小声对梅清扬道：“我也想你了。”

梅清扬抬起眼来，在那一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