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宿若便停止了挣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挣扎了。

宿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眼泪流淌下来。

梅清扬的唇贴着他耳朵的时候,让宿若想起藏在记忆里的很多个午后,梅清扬也总喜欢这样在他耳边,同他讲话,每次都把宿若弄得痒极了,忍不住笑,却也不愿意推开梅清扬。

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过宿若殿下了。

还有闽川的桃花。

宿若本该对这些事物都毫无反应,可他还是流下眼泪了。

他在梅清扬怀里紧紧闭上眼。

宿若想告诉梅清扬,他回不去了,他不再是从前的宿若了。

可宿若说不出话来。

他不愿让梅清扬看见他的眼泪,便将脸埋进梅清扬的怀里。

梅清扬确实带宿若离开了长安。

大批的长安居民也在迁往闽川。

长安一朝沦为废都。

但还没有回到闽川,江司空的兵马就追了上来。

为了不让江司空的兵马踏足闽川,梅清扬下令自己的兵马一字排开,驻扎在闽川以北的山谷处,不允许任何兵马从此处过。

梅清扬让宿若先回闽川。

宿若便回去了。

他回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宫殿,去了冰雪还没完全消融的雪原,又去了山上的那座小木屋,在秋千上坐了很久。

只可惜,不管宿若如何去回忆,他都找不回曾经的感觉了。

于是,宿若又回到了梅清扬身边,回到了军帐那儿。

江司空一直未曾退兵,似乎势必要将闽川踏平,要让闽川变成和长安一样的火海、废都。

这一夜,在军帐里,宿若看着擦拭长刀的梅清扬,忽然撑着下颔问道:“你还爱我吗?”

梅清扬的身影微微一顿。

他转过头来,看着宿若。

寂静片刻,梅清扬问道:“殿下觉得呢?”

宿若也不知道。

他对情感的感知变得很迟钝,别说别人了,就连自己的都感觉不到。

宿若问梅清扬,“我都不爱你了,你还会爱我吗?”微微一顿,“如果你还爱我,那你究竟图什么呢?你是想要官职,还是想要权力?还是说,你想封为亲王?你不妨告诉我,等这一战若是胜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梅清扬垂眼看着长刀上自己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长刀,走到宿若跟前,单膝跪下,“那就等这一战胜了,奴才再向殿下求吧。”

宿若道:“有些东西,我给不了你。”

梅清扬没有说话。

宿若又道:“除了爱,我什么都能给你。”

梅清扬竟然淡淡地扯了扯唇角。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宿若的脸庞,“奴才不要那东西。”

宿若看着梅清扬。

寂静一瞬,他说:“你骗人。”

梅清扬的身影顿了顿。

宿若道:“你其实什么都不要,你只要我的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但是这个东西,我给不了你了,”宿若的眼睫轻轻动了动,有泪水似乎要落下来,又被他自己极其平静地咽了回去,“你就在闽川守着这些百姓,把我交给江司空吧,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我不想看着你替我卖命。”

梅清扬又重复了一遍:“奴才说了,那东西,奴才不要。”

宿若眨了眨眼,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他对梅清扬道:“你不觉得,你自己这辈子很失败吗?你本来不该假死离开长安,你本来该扶持岑子衿,当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宦臣,而不是假死在闽川为我建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