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扬没有说话。

他本已经离开闽川，准备去四方游荡，但是在路上，他想了很多，想起宿若跟他说过的那些，活了两辈子、任务、系统、复仇……

许许多多，梅清扬想不明白的事情。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过眼，宿若的系统在离开这个世界许久以后，又不忍心，用他那所剩无几的违规积分，来找到了梅清扬。

小明告诉梅清扬，他拿走了宿若的情根，作为帮助宿若复仇成功的代价。

梅清扬当时坐在一个小城里的酒肆里。

他问小明：“情根是什么？”

小明回答道：“七情六欲，皆属于情根，爱别离、恨长久，这些都是情根。他对你的爱，对你的恨，也都来源于情根。”微微一顿，简单解释道，“没有了情根，也就代表，他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爱人，也不会懂得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的感觉，更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爱过谁，以及爱那个人时的感觉。”

所有人，在宿若的眼中和心中，都是一样的。

梅清扬听了以后，安静了很久很久。

他忘了喝酒，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在小明即将下线时，梅清扬道：“其实这样也不错。”

他垂下眼来，看着手中的酒壶，眼底闪过一丝似笑，又似痛的神情，“这样一来，他往后再也不会为谁流泪，为谁伤心了。”

宿若那么傻，总是痴痴对人交付真心。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能让宿若交付真心。

宿若也不会爱上谁。

包括梅清扬。

这样也挺好的。

“另外，”小明忽然想起什么，告诉梅清扬，“我的宿主之前因为有我的辅助，他拥有不死之身，这也是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受难，都没有死去的缘故，如果没有我，他大概已经死了七八回了。”微微一顿，“所以，我也要告诉你，我走了以后，宿主他……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

怕梅清扬听不懂，小明又一次强调，“这一次，是真真实实地死去。”

说完，小明彻底下线了。

梅清扬握着酒壶，一直坐在酒肆里，坐到日落西山。

他想，原来宿若之前在殿上、在他面前自刎的时候，早该死过一次了。

没有人能自刎后还能活下来。

可宿若活下来了。

梅清扬以为是他救了宿若。

可原来不是。

还有后来，宿若被岑子衿从城墙上推下来的时候，梅清扬也以为是他救了宿若，可原来并不是。

当时宿若在宫中，还经历了被拔掉十个手指甲的痛苦。

梅清扬慢慢地抬起手，抵着自己的眉骨，垂下眼来。

外头的夜色渐渐降临。

梅清扬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

因为手抵着眉骨，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再加上天已经黑了，所以来来往往的人，无人注意到梅清扬垂下眼来时，那泛红的眼尾。

梅清扬至今还记得，自己多少次在宿若的眼中，看过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眼神。

在没爱上宿若之前，梅清扬只觉得是宿若脆弱。

可如今才知道宿若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些痛、那些恨。

最初的时候，梅清扬对宿若也不好。

但是那样的痛和恨，最后都变成了宿若心中的爱，难以想象，宿若究竟是一个多善良的人，又是一个多坚强、多温柔的人。

宿若遭了太多苦难，只有在梅清扬这边，才能寻求到一点安慰。

可梅清扬也将他抛弃了。

其实宿若还爱不爱梅清扬，梅清扬不在意，他知道只要他还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