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若本来以为梅清扬是不知道的。

谁知梅清扬却道：“十一月十六，是不是？”

宿若愣住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

梅清扬淡淡地捏起宿若的下颔，“在殿下来梅府的第一日，奴才就把殿下生辰八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往几时就寝几时起身，都弄得一清二楚了。”

宿若想，原来是那个时候。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梅清扬就已经将他了解得透透彻彻了。

把登基的日子定下来以后，接下来就要拟定一些朝中主要官员的职位了。

宿若是想在闽川建立一个和长安一样的国都，再慢慢发展开去，他不在意用上多少年的时间，只要能够将岑子衿一点点吞噬，就足够了。

一转眼便到了登基的前夜。

宿若很早就睡了，因为第二日要早起。

但他半夜被烛火的光晃醒了。

睁开眼，看见梅清扬站在不远处的衣架子前，拿着宿若明日要穿的那件红黑色的新龙袍袖口，似乎在做什么。

宿若揉了揉眼睛。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赤脚下了床榻，走到梅清扬身后。

宿若只微微一探头，就看见梅清扬在给他的龙袍袖口，绣上了一朵梅花。

“……”

宿若怔怔地看着，那一针一线穿成一朵凌霜傲骨的梅。

梅清扬道：“殿下明日登基，奴才有些睡不着，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给殿下的，就只能在这儿袖上袖一朵梅花了。”

他绣好后，轻轻扯断了线头。

宿若看了许久，问道：“你怎么还会这个？”

梅清扬伸出手，揉了揉宿若的耳朵，“从前在军营，没人伺候，衣裳都要自己缝补，学一学就会了。”

宿若小声道：“原来如此。”

殿中安静了一会儿，梅清扬往前走了一步，弯腰将宿若抱起，走到床榻边上，轻轻放下，“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宿若拉住梅清扬的手，“你也睡。”

梅清扬掐灭了烛火，躺到了宿若的身侧。

确实已经很晚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要起床了。

梅清扬刚闭上眼。

这个时候，他听见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跟着，梅清扬感觉宿若轻轻地蹭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颈。

安静了一会儿，宿若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梅清扬的眉心，然后挨在梅清扬的耳边轻声道：“生辰快乐，梅清扬。”

……

第二日，宿若很早就起床。

宫外鱼贯而入的宫人替他更衣，从层层叠叠的里衣，到那件红黑色的龙袍，再到束发与戴上冕旒，全都要花时间。

天亮之际，宿若踏上了前往登基大殿的宫中长街。

到了大殿前，石阶一级级往上。

阳光金灿灿地落下来，宿若眼前冕旒轻微晃动着，他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其实，说不紧张，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两辈子了，宿若第一次被人簇拥着走向那不属于他的王位。

这个王位的得来，全是因为梅清扬。

如果没有梅清扬，宿若如今还不知道在长安的哪个冷宫里受苦受难。

转眼一想，宿若如今走过的每一步、每一条路，似乎都留有梅清扬的身影。

他只要稍微回头看一看，就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梅清扬给他的。

每次想到这里，宿若都会想，梅清扬给了他这么多，他又能拿什么来回报梅清扬。

偏偏宿若好像什么都给不了。

宿若还越来越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