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宿若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困倦地渐渐阖上了眼睛。
梅清扬问道:“还疼吗?”
宿若的声音很轻,“不疼了。”
梅清扬似乎放下心来,说好。
他熄灭了烛火,上了床榻,将宿若抱在怀中,掌心依然抵着宿若的肚子,尽量将温暖传给宿若。
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来,吻了吻宿若的额头,说:“要是再疼,叫奴才起来。”
……
自从那天被宿若一箭穿破了护心甲后,岑子衿有整整三日按兵不动。
第四日,岑子衿派人送来议和书。
这封议和书,先交给了梅清扬,再到宿若的手上。
宿若从头看到尾,那封议和书说的不过是,希望闽川王把宿若还给他,只要能交出宿若,岑子衿就自愿退兵,且保闽川五年安稳。
当时帐中几位主将都望着宿若,等着宿若的回答。
他们的神情都带着些许愤怒,不等宿若开口,已经有一名将军道:“岑子衿这狗贼,当真是岂有此理!将我们的陛下折磨至此,还口口声声说议和!”
很快有人附和。
梅清扬立在宿若身侧,没有说话。
宿若将那封信放到烛火上,缓缓烧尽了。
等灰都落了下来,宿若才开口道:“我去见他。”
几名将军瞬间睁大眼睛,“陛下!”
宿若的声音很轻,“放心,我一不会跟他走,二不会让他得逞,另外,我自有办法能让他退兵,你们听我吩咐便是。”
几名将军似乎还想说什么。
而宿若身边的梅清扬已经单膝跪下,行了个礼,“听凭陛下吩咐。”
那几名将军见状,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宿若让人给岑子衿带了口信,约好第二日的傍晚,在闽川的关口山谷处相见。
晚上,在帐中,宿若在看书,梅清扬在拆解他的铠甲。
拆了以后,梅清扬将一块圆形的东西,放到了宿若的面前。
宿若怔了一下。
他问:“这是什么?”
梅清扬拿起那块圆形的东西,“护心甲,金鳞甲炼出来的,臣放在身边带了很多年,算不上是传家宝,但也足够坚韧。”微微一顿,“明日,殿下戴上这个去见岑子衿。”
宿若没有拒绝。
他的手慢慢触碰上梅清扬手里的那块护心甲。
护心甲上有些许磨损的痕迹,不过没有裂痕,只有一些划过的白线。
宿若摩挲着护心甲上的划痕。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这上面的划痕,是……”
“被箭射中一次,就有一条划痕,”梅清扬垂眼道,“也不止是箭,还有长枪、刀,只要是碰到了这片护心甲,都会留下痕迹。”
宿若怔怔抬起眼来,“那如果没有护心甲的话,是不是就……”
他没有说出来。
但梅清扬回答了:“是,如果没有护心甲,臣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帐中寂静了一瞬。
这护心甲上的痕迹,似乎是梅清扬一次又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痕迹。
“还是给回你吧,”宿若的声音很轻,似乎带了些难受,“我用不上这东西,你更需要。”
梅清扬握住了宿若的手,将这块护心甲让宿若牢牢攥住,“殿下戴着,奴才放心。”
宿若没有说话了。
这天晚上,宿若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看着手里的那块护心甲。
这上面的每一道划痕,都是梅清扬……不,方启月自十四岁上战场以后,留下了所有痕迹,似乎从这块护心甲上,可以窥见方启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