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衿发兵攻打闽川的时候,是对峙后的第六天。
山上山下金鼓响声震天。
宿若骑马立在山头之上,垂眼望着山下的千军万马。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战场,听近在耳畔的厮杀之声。
梅清扬不允许宿若到阵前去。
宿若就只能在山头上往下望。
还有将士守在宿若身边。
第一天鸣金收兵后,梅清扬在军帐中与他的将士商议到深夜。
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宿若到梅清扬的军帐外去听他们谈话。
一名将士的声音从帐中传来:“岑子衿那狗贼用的是人墙战术,咱们的人根本突破不进去,我们人少,很容易就被他们从中间截断,特别是岑子衿手下那名姓傅的将军,永远都挡在岑子衿前面,可恨至极!”
另一名将士道:“也许可以试一下从左右两边突围。”
有人道:“不可,我们本就人少,再分成两股,直接无法抵挡了。”
又有人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我们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再选一队人马进行突围,挡住他们的人墙,让方将军若能从千军万马中取岑子衿的项上人头,也未尝不可。”
帐中安静一瞬,随后有人道:“太危险了……万一方将军闯进去以后,出不来了怎么办?”
之后,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宿若一直认真偷听着,冷不防身后突然一个影子罩了下来。
紧跟着,一双手臂将宿若圈进怀里,“殿下在做什么?”
宿若被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发现是梅清扬。
宿若以为梅清扬在帐中,没想到他不在。
偷听被发现,宿若难免红了耳朵。
他偏过头去,低声道:“我就想听听……你们的战术。”
梅清扬道:“殿下想听,进去便可。”
宿若却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梅清扬不让宿若上战场,但宿若依然能够知道如今的情况。
闽川将士少,如此一战,拖下去必定对闽川百害而无一利,不仅会牺牲很多闽川将士,还会让闽川的兵力渐渐衰弱下去。
如今闽川的将士还有一鼓作气的勇气,只怕到了后面,也没有这个勇气了。
岑子衿胜在兵强马壮还人多,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只怕闽川真的有一天会失守。
第五天对垒时,宿若趁着守着他的将士不在,出去拿了一套宽大的铠甲,随便套在身上,骑上马下山去了。
山下依然是震天的鼓声与厮杀声。
宿若穿着那套铠甲,很轻易地就混进了乱军之中。
他骑马立在偏高的山头,身边都是混战的双方将士,宿若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在远处对方阵前的岑子衿。
宿若以为自己看见穿着铠甲的岑子衿,心中还会生出那么一丝感慨。
可他的心平静如止水。
宿若搭弓射箭,箭尖对准了岑子衿。
因为他的打扮只不过是一个小兵,山下山上,都无人注意。
宿若的手指还没有好全,指甲也没完全长出来,手心里也都是还未长好的血泡,拉开弓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袭来。
可宿若稳住手腕,目光直直盯着阵前的那个身影。
下一刻,他松手,箭羽“咻”一声飞出。
那支箭穿过千军万马,直直飞向岑子衿。
但那支箭没有射中岑子衿。
而是落在了岑子衿面前的沙地上。
那支箭仿佛从天而降,差点射中岑子衿身下战马的马蹄,将那匹战马惊得嘶鸣出声,一下子扬起前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