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是梅清扬的军帐。
宿若在床榻边上坐下,摸了摸这床榻,确实要比宫里硬上不少,也不知道他睡不睡得惯,毕竟一直以来,不是在宫里就是在梅府生活,再狼狈也总是养尊处优。
没过多久,梅清扬拿了一双新鞋,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他在宿若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拿起宿若的脚来,用毛巾沾了水将宿若的脚一点点擦干净。
宿若不仅身上娇嫩,连脚都是娇嫩的。
那双脚握在梅清扬在手里,他无意识地就去摩挲,这种路都不常走的金贵人儿,白皙的脚是一点儿茧也没有。
好在没有破皮,只是沾了不少灰和草叶罢了。
是宿若当时拼命想要追上梅清扬的时候,赤脚翻过好几个高丘时沾上去的。
宿若看着梅清扬给他擦干净了脚,但迟迟没有松手。
于是宿若忍不住小声问梅清扬:“你干什么?”
梅清扬握着宿若的脚踝,抬起眼来,“殿下可曾听说,在朗日格有一个习俗,嫁了人的姑娘要在脚上戴金环,环上有铃铛。”
宿若望着梅清扬。
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还没出声,耳朵先红了一半。
宿若挣扎了一下,想将脚从梅清扬的手心里抽出来,“我没嫁人。”微微一顿,“而且我是汉人,又不是什么胡人。”
梅清扬没松手,握得更紧,“可殿下的夫君是半胡人,将来总得从夫的。”
宿若:“……”
他沉下眉眼来,装的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可脸都已经红透了,桃花眼眼尾也泛着红,“我说了我没嫁人,你快放手。”
“是吗?”梅清扬松了手,直起身,双手撑在宿若身侧,鼻尖轻轻蹭过宿若的鼻尖,“那殿下昨夜梦中,一边喊臣的名字,一边又唤臣夫君,是怎么回事?”
宿若一惊。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夜做了什么梦。
更不记得自己在梦中说了什么梦话。
不过那夜可能还处于记忆错乱的状态,错把小明的话当了真,以为梅清扬真的是他的夫君什么的。
梅清扬垂眼望着宿若,那双眼看上去似乎极有侵略性。
可当宿若认真望去的时候,才会觉得,里面其实藏的都是淡淡的温柔。
不自觉就让人沦陷进去。
宿若喜欢梅清扬,一被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气势也不自觉低下去几分,声音变轻了许多,道:“我……是王,戴脚环算什么呢,被旁人看到要嘲笑的。”
梅清扬捏起宿若的下颔,“殿下可以只跟臣在一起的时候戴。”微微一顿,他偏过头去,慢慢吻上宿若的耳垂,“比如说,在床榻上。”
宿若脑袋一嗡。
他想将梅清扬一把推开,却被梅清扬攥住了双手。
宿若道:“我还没……许你碰我……”
他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就紧紧闭上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来。
梅清扬将宿若的耳垂含吮得又红又肿,才松了口,看着宿若颤个不停的眼睫,听着他已经不算平静的呼吸,又忍不住顺着宿若白皙的脖颈吻下去,“殿下,分开这几个月,可真叫奴才好想。”
梅清扬一说“奴才”二字,就让宿若明白,他在扮演那个梅府里的梅清扬。
其实……对于宿若来说,他并没有更偏向喜欢梅清扬和方启月。
方启月是梅清扬,梅清扬也是方启月。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方启月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那个人,而梅清扬只是个虚影。
可是在宿若心中,他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人,是梅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