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外守着的侍卫听见声音不对，冲进来的时候，看见岑子衿捂着心口，一支簪子插在那儿，血染红了他的前胸和手心。

宿若退后一步，他的双手也都是鲜血。

在这之前，宿若曾经模拟尝试过很多次，应该不会出错，不会扎歪。

但还是有些害怕不能成功，宿若声音轻微颤抖着低低问了一句：“岑子衿能死吗？”

安静了很久，小明呆呆地道：“不好了，宿主……岑子衿也是重生的！他……他也和你一样……死不了……”

那一刻，宿若的脑袋嗡了一下。

他再往后退了一步，岑子衿已经捂着汩汩流血的心口抬起头来，眼底寒光毕露，“宿若，你……”顿了顿，他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至极，却也带着无尽的恨意，“来人，把他给我关进刑讯司，给我用极刑！用鞭刑！拔了他的手指甲……朕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

被扔进暗无天日的刑讯司时，宿若其实没有多害怕。

他只是有些茫然，怎么又一次失败了。

宿若恍惚记得，自己重生回来以后，为什么没有立刻找机会刺杀岑子衿，只是因为他想夺回他的王朝，不单单想杀了岑子衿那样简单。

但现在，宿若已经不想拿回这所谓的王朝了。

他想在杀了岑子衿以后，去找那个声音里跟他说过的，他的夫君。

可是宿若没有想到，也不知道，岑子衿也同样是重生的。

在刑讯司里，宿若被拖到椅子上绑了起来。

小明都快急得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我刚刚试着和岑子衿那边的系统沟通了，岑子衿他这辈子重生回来……就是想要，想要得到天下还得到你的，他就是……上辈子，你从摘星阁跳下去以后，他郁郁寡欢了很久，最后在一次外出狩猎的时候意外被刺杀身亡了，他死了以后，另一个系统就找到了他，问岑子衿有什么愿望，岑子衿说希望他能既得到天下又得到你，所以就重生了，这就是为什么……为什么这辈子，岑子衿也算是一直没有强迫你，既给你时间，也给你官做，也没有急着动你的缘故！他、他和你一样，死不了，而且只有宿主你真的心甘情愿跟岑子衿在一起以后，他的任务才算是完成，系统才会消失……”

行刑的人拿了铁钳出来，钳住了宿若一根手指的手指甲。

下一瞬，指甲就被拔掉了，鲜血横流。

宿若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流淌下来，模糊了视线，耳边一片嗡嗡作响的什么，小明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

一根根手指的手指甲被拔掉，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却反而让宿若越来越清醒。

而这种清醒，让宿若本来因为吃药而错乱的神经，似乎渐渐开始接上。

那些被封存和遗忘的记忆，开始疯狂涌出脑海。

宿若想起那场大雨。

想起他想逃出宫去的那场大雨。

想起那场大雨里，那一袭紫色的官袍，被伞面遮住的脸庞，还有宿若一下子跪在对方面前，抱着对方的腿，抬起头来看见对方那双眼。

那双眼……对了，那双眼睛，是很漂亮的一双眼。

宿若记得，那双眼睛里有金环，不像是汉人，像胡人。

那双眼曾经用冷漠的神情看着宿若，后来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眼底的神情，变得专注、安静，和沉溺了。

又一根手指的指甲被拔掉了。

宿若还想起那个人的怀抱，总是很温暖，也总是喜欢把他抱得很紧，喜欢贴在他的耳边，跟他说话。

还想起在某一处灯火阑珊的街头，他回过头，发现那人就站在他身后，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像是已经等他回头等了很久